姜笙抬手碰了碰他的手臂,指尖隔着大衣布料感受到他肌肉的温度,笑着解释,语气放得又轻又慢,方便他理解:
“她待着不自在,所以先走了。”
黎年庭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像是终于破译了某个难题,他低头看了看两人相贴的肩膀,又抬头看姜笙,眼底忽然漾开点促狭的笑意,用生涩的中文慢慢说:
“那……很好。”
“嗯?”
姜笙没反应过来。
“她走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
“就…只有我们。”
这话说得磕磕绊绊,却把那点藏不住的欢喜露得明明白白。
姜笙的耳尖忽然热了,转身去看柜台,故意岔开话题:
“我们去那边看看?”
黎年庭却不让她转开,伸手轻轻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像怕捏碎了似的。
他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声音低得像落在湖面的雨:
“姜姜……”
“嗯?”
“喜欢……只有我们。”
这次的中文难得流畅,尾音带着点微哑的认真。
姜笙抬头时,撞进他眼底的红血丝。
刚才还觉得心疼,此刻却被那里面盛着的、只属于她的温柔烫得心头发软。
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骨,声音软得像棉花:
“知道了。”
黎年庭的吻落在她刚抚过他眉骨的指尖上,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眼底还凝着点没散去的困惑,此刻却被这点亲昵染得软了,指尖捏着那枚珍珠耳坠的细链,又往她耳边凑了凑,中文依旧慢,却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这个,喜欢?”
姜笙的指尖被他吻得发麻,连带着心跳都乱了半拍。
她抬眼撞进他的眸子里,那里映着柜台暖黄的光,也映着她泛红的脸颊。
“喜欢啊。”
她顿了顿,仰头看他,睫毛轻轻颤着,嘴角弯出个浅浅的弧: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喜欢你……留下来陪我。”
黎年庭的眼睛倏地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喉结滚了滚,忽然伸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这次的吻落在她的唇瓣,带着点急切的珍重:
“一直……陪。”
姜笙的呼吸顿了半秒,唇上的触感温温热热的。
她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抬手抵在他胸前,却没真的推开,指尖陷进黑色大衣的布料里,声音被吻得发黏:
“走了……”
黎年庭却不肯放,手臂收得更紧,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黑色大衣的领口裹着两人的呼吸,暖得像个小窝。
他闷闷地说,中文混着点含糊的气音:
“喜欢……这样。”
“买给你。”
姜笙仰头看他,他下巴还搁在她发顶,黑色大衣的领口蹭得她额角发痒。
她伸手勾了勾他的衣领,声音软得像浸了蜜:
“家里的首饰都快放不下了。”
黎年庭从她颈窝抬起头,眼底还蒙着层刚亲昵过的水汽,他指了指柜台里那对月光石耳坠,中文说得一字一顿,带着点固执:
“那个也好看,买。”
“你呀……”
姜笙被他这副“喜欢就要给你”的认真模样逗笑,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
“我戴都戴不过来了……”
他却不听,拉着她走到柜台前,指着那对耳坠对店主说“包起来”,虽然中文生硬,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转头看姜笙时,又软下来。
“姜姜戴……都好看。”
出了首饰店,姜笙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转,拉着他往隔壁的配饰店走,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点,语气温和里带点雀跃:
“给你挑一些领带好不好?”
阳光透过配饰店的玻璃橱窗斜切进来,落在她发梢,泛着细碎的金芒。
黎年庭低头望进她眼里,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眸子此刻亮闪闪的,像藏了星子。
他虽然中文生涩,这句却听得明白,喉结轻轻滚了滚:
\"ties?\"
\"For me?\"
“嗯哼。”
黎年庭的眼睛又亮了亮,像被投进石子的湖面,漾开细碎的光。
他攥着她的手紧了紧,指尖蹭过她的指缝,用带着点雀跃的英语低声重复:
\"For me...\"
尾音微微上扬,像在确认这份专属的心意。
姜笙被他这副孩子气的认真模样逗笑,反手捏了捏他的掌心,转身走向挂满领带的货架。
指尖拂过一条藏青色丝绒领带,质地软糯,她抽出来转身,踮脚往他颈间比了比,英语说得轻缓,混着点中文的温柔:
\"this one, 嗯?配你那件深灰色西装很合适。\"
黎年庭的指尖跟着覆上来,轻轻摩挲着领带的丝绒表面,软糯的质地在指腹下微微陷下去,带着细腻的光泽。
他低头,视线从领带上移到她脸上,眼底的温柔像化开的蜜糖,用生涩的中文慢慢说:
“可以……”
\"I think so too.\"
秋水居。
黎初落把医药箱往沙发上一放,金属搭扣磕出轻响,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她没看他,只低头拆着消毒棉片,声音平得像结了层薄冰:
“该做什么不知道么?”
“衣服脱了。”
霍御宸盯着她紧绷的侧脸,喉结滚了滚,没动,反而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初宝……”
黎初落动作顿住,消毒棉片在指间捏得发皱。
她终于抬眼,睫毛在暖黄的壁灯下投出浅影。
“怎么?”
“你凶的我害怕。”
男人声音沉了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示弱。
黎初落挑眉,觉得好笑。
“怕什么?”
“怕你生气。”
她无奈,弯腰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瓣。
“已经消气了,乖一点,衣服脱了。”
男人这才松开手,动作却不快。
他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纽扣,黑色布料顺着肩线滑下来,露出背上那道划痕。
伤口有些泛肿。
不算很长。
“转过去一点。”
男人乖乖转了身,肩胛骨微微绷紧,像是怕牵动伤口。
新划的那道红肿伤痕旁,还缀着几道深浅不一的旧疤。
有的已经淡成浅白色,像被岁月磨平的沟壑;有的还留着清晰的轮廓,显然当初伤得不轻。
它们交错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像幅沉默的地图,标记着那些她未曾参与的过往。
“会痛,我轻一点。”
黎初落拿着棉片的指尖微微发颤,没先碰那道新伤,反而轻轻落在一道最深的旧疤上。
那道疤从脊椎旁斜斜延伸开,边缘已经泛平,却能想象出当初皮肉翻卷的疼。
“喏。”
“给你牵着。”
霍御宸的视线落在她伸过来的手上,指尖蜷了蜷,几乎是立刻就攥了上去。
小姑娘的手微凉,指尖带着点消毒水的清冽气,被他滚烫的掌心一裹,像块被珍重收藏的凉玉。
背后的旧疤被她指尖轻轻触着,那点早已麻木的钝感忽然变得清晰,却不疼了,反而像有温水慢慢漫上来,熨帖了陈年的褶皱。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喟叹,呼吸轻轻拂过她的手腕。
“牵了。”
黎初落转了转手腕,反过来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虎口,像是在安抚。
然后才重新拿起棉片,轻轻悬在新伤上方,慢慢落下。
碰到的那一刻,男人呼吸明显顿了顿,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
但他没吭声,只是睫毛在暖黄的灯光下颤了颤,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的手指纤细,被他宽大的手掌裹着,露出的半截手腕泛着细腻的白。
“疼就说。”
“允许你撒娇。”
黎初落的声音放得更柔,棉片停在伤口边缘,没再动。
“老婆,疼……”
“乖,很快了。”
黎初落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像哄小孩子似的,棉片重新落下时,动作轻得几乎要飘起来。
碘伏擦过红肿的皮肉,她特意绕开最疼的地方,只在边缘慢慢打圈,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
“这样有没有好点?”
男人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指腹在她掌心蹭来蹭去,带着点湿漉漉的痒。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却还是把脸往她小臂上贴了贴,撒娇似的,下巴搁在她腕骨处,蹭得她皮肤发颤,声音闷在布料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