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慕元桢举行登基大典,也没有找到陌寒和梁知瑜。
大盛东部的边城沿海,即使是冬天,也不见飘雪,只是海风很大,将城墙上那两张画像吹得猎猎作响。
陌寒的画像和他十分想象,就连他那妖魅的笑容都画上了。
林晚棠的画像美艳得让人忘记呼吸,那微笑的模样里,满是深情。陌寒不由自主的猜测,林晚棠的画像恐怕是慕元桢亲自画的。
他们的画像,是大盛子民人人皆知的通缉要犯,就算不认字的人,也记下了他们的容貌。
这样面容出挑的人物,任谁见了,都是难以忘却的。
陌寒赶着马车,像个寻常的书生,风尘仆仆。
林晚棠则是一副温婉小娘子的打扮。
马车很大,却不华贵,看着只是寻常的富户人家。
马车停在街边的首饰摊前,陌寒下车,买回一支白玉簪,轻轻插在林晚棠的发间。他的手指划过她的鬓角,触到那细腻的肌肤,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娘子,这簪子衬你。”陌寒柔声说着,眼中满是爱意。
林晚棠抬眼,目光却有些涣散,她看着陌寒,点了点头,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摆弄。
陌寒心中一痛,却又很快被一种满足感取代,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这样没有回应的陪着,也好。
那天林晚棠抽出的两个名字,一个是唐染,一个是宋霜舟,现在他们已经是有婚书的夫妻了。
二人住进一家客栈,陌寒关上门,转身便将林晚棠拥入怀中。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气,手臂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
林晚棠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前,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小糖糖,你可知我有多怕失去你?”
陌寒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林晚棠微笑,嘴角的弧度堪称完美。
“夫君,为何你总说害怕失去我?我是你的娘子,自然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陌寒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林晚棠依旧在微笑,可眸子里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陌寒心中一阵刺痛,却又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带着他的思念、他的恐惧、他的爱意,可怀中的人儿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被动地承受着。
良久,陌寒松开她,看着她依旧平静的面容,心中既苦涩又满足。
忘情蛊让林晚棠忘记了种种前缘,忘记了陌寒的坏,也忘记了陌寒的好,更是把慕元桢忘得干干净净。
陌寒原本十分欢喜,可这几天,他发现,忘情蛊不要只是忘掉爱人和过去,而是忘了怎么爱人。
陌寒不觉得后悔,因为这是他能留住林晚棠的唯一方式。
他知道,她中了蛊,不会爱人,可他不在乎,只要她还在身边,只要他还能这样抱着她,吻她,哪怕她永远不会回应,他也愿意。
陌寒轻轻为林晚棠整理好衣襟,牵着她的手坐在桌前,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小糖糖,你喜欢这里吗?明日我们就在这里买一座宅院,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陌寒轻声说道,眼中满是期待。
林晚棠点了点头,静静地端起茶杯,小口地喝着。
皇宫内院,慕元桢头发已经变得花白,除了打理朝政,就是日夜不停的画像,一遍又一遍,按照记忆中林晚棠的模样,仔细画出她的眉眼,她的笑容。
“主子,该歇息了。”
四下无人时,慕元桢还是让云骁叫他主子,就像林晚棠还在他身边时那样。
自从慕元桢登基后,三宫六院全部搬出宫去,朝堂上每日都有人启奏,让慕元桢要充盈后宫。
启奏之人轻则杖责,重责贬官发配。
慕元桢下旨宣布,皇后乃镇武将军府嫡女梁知瑜,只因病体未愈,婚期延后。
现在,他以国事为重,先帝丧期,满朝文武,若有人再提后宫之事,便要抓进后宫做宦官。
整整一年,没有林晚棠的任何消息。
慕元桢几次下令,全力追查,重赏之下,竟然也是毫无消息。
同时,慕元桢还在追查林晚棠娘亲之死的真相。
整个侯府人人自危,可重刑之下,仍旧没有任何消息,就连老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每晚,慕元桢都按林晚棠嘱咐的按时吃药,身子虽然见好,可心中越发空虚。
他没想到,林晚棠为他制了好多药丸,足够他吃三五年的。
他想不通,林晚棠怎么就会凭空消失。
所有的画舫酒楼都找遍了,所有会弹琴会跳舞甚至会绣花绣娘他都让云骁亲自去一一核验,没有林晚棠,也没有陌寒。
他甚至还找了所有医馆,都没有他们的踪迹。
所有他能想到的可能,都被一一排除。
慕元桢不死心,不肯放弃,追了两世的人,他绝不会轻易放手。
他问过蛊师,是有那种让人听话的蛊虫,或许林晚棠就是种了这样的蛊虫。
若不是没有人选,他不想再做这个皇帝,他想去找林晚棠,他想象过无数次,找到林晚棠的样子。
只不过,每一次,都是梦。
陌寒和林晚棠已经在东部海边小城定居了。
隔壁大娘送来自己种的瓜果,嘴里不住的在夸林晚棠。
“娘子你给我小孙孙绣的虎头帽,比镇上最贵的都好!娘子大可以开一个绣品铺子,肯定比你家相公卖书画要赚得多。”
林晚棠笑着应允,说可以考虑,陌寒谨慎的走上前来。
“大娘,我可舍不得我娘子劳累,若不是我娘子坚持要给你贺喜,我娘子的绣品我可是都要收起来供着的。您白得了我娘子的绣品,竟还想让我娘子给别人绣,可真真是以德报怨了。”
隔壁大娘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笑得爽朗至极。
“哎呦,难怪说宋相公是十里八乡最疼娘子的,你看看,让你娘子绣花都把你心疼成什么样子了。要我说宋相公书画了得,考不上功名肯定是因为舍不得家里的娘子,不肯去应考呢。”
陌寒不置可否,心里默默盘算,要尽快把林晚棠的绣品毁掉。
绝不能有半点的疏忽,生怕慕元桢因为这一点点的线索找上门来。
隔壁大娘继续拉着林晚棠闲聊,小声问林晚棠怎么肚子还没动静。
林晚棠满眼迷茫,直到大娘走了,这才拉着陌寒,眼神平淡,语气平和的说道:
“夫君为何不与我同房?是夫君不举,还是夫君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