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还要再问,顾洲远一把把他拉到一边。
这家伙缺心眼吧,就这情况还要说什么呀?
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么?
“好了,谷雨的想法我知道了,”顾洲远直起身子,“二柱,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事办了?”
二柱明显还有些发懵,小雨啥都没说啊,小远知道啥了就知道了?
这事儿光问他也没用啊,他是恨不得今天就跟小雨成亲入洞房,可小雨她不答应啊。
见二柱跟个二愣子一般,顾洲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翻了个白眼,帮他打圆场道:
“我知道你是想回去问问二叔二婶的意思,毕竟成亲还是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二柱喉结动了动,偷眼瞧谷雨。
见谷雨并没有出言反对,顿时心中狂喜:“我...我这几个月手头已经攒了些银子。”
“等下我就回去跟阿娘说,以后我的工钱就不往家里交了,我要攒钱在幸福家园买上一处房子了!”
“等我把房买好,我,我就娶小雨过门!”
顾洲远眉毛一挑,这也没有丈母娘催买房啊,怎么二柱自己就有这样的觉悟了呢?
这半年来二柱帮他盖房子收柴火,确实没少挣钱。
当然大部分都交公了。
这人手头一宽裕了,心思就会变得活泛起来。
二柱以前就提出过,想要攒钱买砖瓦房,可惜被家里老太太给否了。
其实顾洲远是赞同成亲了以后分开来住的。
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小两口施展不开另不说,时间长了,家里总是会有矛盾的。
谷雨抬起头来,红着脸,声若蚊蝇道:“咱们可以按揭,以后慢慢还贷款。”
她这话一出,便是二柱也懂了。
二柱激动道:“小雨,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你放心,不就是二十两银子么?我很快就能还上,我一定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
二柱倒是没有吹牛,顾洲远现在给他开的工钱是5两银子一个月的工钱。
这在整个大乾,都属于是绝对的高薪了。
幸福家园的房子,他几个月的工资便能够买上一套。
“二柱哥,我不怕吃苦!”谷雨抬头看向二柱。
二柱感动道:“小雨······”
见两人深情对视,空气里都冒着粉红泡泡。
顾洲远不由打了个哆嗦。
\"咳咳咳······\"他干咳几声,这才惊醒了情意绵绵的两人。
谷雨双手捂住脸,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时动情,忘了三哥还在这里呢,真真羞死个人!
二柱则是一脸傻笑,挂在心头的一件大事终于是被完美解决,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抱得美人归,他心中变得火热起来。
顾洲远拍了拍二柱的肩膀,“谷雨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要觉得她后面没有爹娘撑腰,就轻慢了她!”
二柱忙不迭道:“小远放心,我一定会掏心窝子地对小雨好的!”
顾洲远点点头:“那以后就看你表现了。”
说着转头对着谷雨道:“对了谷雨,一直没听说你说起家里的情况,不知你爹娘可还······”
说到这里,他便停了下来。
他之前一直以为谷雨的家人在逃荒路上去世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这回谷雨要跟二柱成亲了,他想还是要问明情况为好,不要想当然,到时候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谷雨放下遮脸的手,悠悠道:“我家是淮江郡月河县长乐村的,当时蝗虫把地里的东西全都啃干净了。”‘’
“爹娘还有哥嫂把家里细软全都收拾了,说是要去南边的安澜郡逃荒。”
“等第二天我醒来之后,发现爹娘跟哥哥嫂子全都不见了。”
“收拾好的包袱全都带走了,却独独把我给落下了。”
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她当时跟着逃荒的人群走了两天,找了两天。
可茫茫人海,对方大概还是故意把自己给扔下了,她哪里还能找到人?
“无奈之下,我又折返回去,找到了正要出发的舅舅一家,求着舅舅带上我。”
“我可以不吃他们家的粮食,靠着自己乞讨去安澜郡找爹娘。”
“舅舅满口答应,可第三天就把我给卖给了黑牙人,一共卖了2两银子。”
她再也不像在地牢里那次,提起这段往事还流着眼泪。
她好似已经释然了,只是慢慢讲述自己的故事。
“现在想来,我还真是要感谢舅舅,感谢黑牙行,要不是他们,我估计已经饿死在了路上。”
“自然也不会遇到三哥,还有二柱哥。”
她说到这里,脸上的忧伤已经全然不见。
二柱眼里满是心疼,难怪小雨她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去,原来她竟是被自己爹娘哥嫂给抛弃的!
还被亲舅舅给卖了!
顾洲远对这事情不予置评,毕竟饥荒年,人命如草芥。
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逃荒路上往往会经受比旁人更多的磨难。
兴许谷雨的阿爹阿娘就是出于这方面考虑也未可知。
要是遇到狠心些的爹娘,还会把闺女卖给人牙子,能得上一笔银子。
不过以他的性子,不会觉得谷雨的爹娘做的是正确的选择。
在他看来,一家人就应该患难与共,哪怕是死,也不应该抛弃家人。
她的这个舅舅确实是个实打实的渣滓,饶是顾洲远久经风浪,还是忍不住想要出手收拾他。
“淮江郡月河县长乐村是吗?我派人去把你爹娘哥嫂找来!”顾洲远开口道。
谷雨忙道:“不用了三哥,他们都已经不要我了,我······”
顾洲远打断她的话,继续道:“闺女成亲,自然是要通知爹娘的,我把他们带过来让你当面问问,当初为何不带着你一起走。”
“顺便你要告诉他们,你没死,不仅没死,还过得很好。”
“以后的好日子还长,别给自己留遗憾。”
谷雨紧握着拳,指尖掐进肉里,她却浑然不觉得痛。
她忽然伸手拽住顾洲远的衣袖,声音轻柔:“三哥,谢谢你!”
她怎么会真的放下了呢?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想亲口问一问她的爹娘,怎么忍心留她一人在家里,任她自生自灭的?
要不是遇到三哥,她的命运将会无比悲惨。
顾洲远对着她笑了笑:“不用谢来谢去的,我可是你三哥呀,我还要把你那狼心狗肺的舅舅给一起带来,到时候如何处置他,全由你说了算!”
二柱猛地抬头,眼眶发红,怒声道:“这样的畜生,真该千刀万剐才是!”
他抓起谷雨的手,看着她染血的掌心,轻声道:
“你别难过了,这辈子该吃的苦你已经全都吃完了,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比蜜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