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尘和楚歆离开后,高老爷子一直坐着没动,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他的警卫员敲门,“报告首长,医院那边打电话,说是高子游同志被送过去了。”
高老爷子抬头,觉着这个电话打来的时机有些耐人寻味,不过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医院,他是犯病了?”
自从孙子从部队回来,家里找尽方法给他医治,近几年明明都很少犯病了,而且为数不多的几次犯病也只不过是表现的很暴躁而已,怎么这么久不回来,一回来还进医院了?
“好像不是,电话那头说的是受伤了,人是昏迷着被送去的。”
警卫员如实说道。
受伤了?
高老爷子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站起来往外走,“去医院!”
警卫员答应一声快走几步安排人叫司机备车,后又被高老爷子叫住,“动静别太大,咱们悄悄的去!”
“是!”
警卫员不懂,但不影响他执行命令,很快自己开了车载着高老爷子低调离开。
高子游从周逸尘打完他离开后就一直没醒,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受了刺激最是忌讳医院,更不愿意面对医生,迫于无奈暗中找了个黑医给他处理了表面的伤,确定不会死掉就没再管擎等着人醒过来。
可是没想到高子游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他身边的人煎熬的度过一个晚上就再也坐不住了。
万一高子游死了,他们绝对没好日子过,于是赶紧把人送到了医院。
却不知其实只要再耐心等上半天,高子游自己就该醒了。
他和周逸尘对打时正是犯病的时候,本就十分损耗心神,再加上两个人动手的时候都是拼尽全力,时间又那么长,高子游连起来被折磨的精神一直不好,多重因素下来,周逸尘的那一拳头相当于给他强制性关机。
这一闭眼,可不得要挺长时间来恢复嘛!
高老爷子赶到医院的时候,高子游正在发脾气。
“我看你们真是活腻歪了,谁允许你们送我来医院的!”
他身边的人个个苦哈着一张脸没吱声,那不是怕你死了让我们赔命吗。
“哭丧着脸干什么,我还没死呢,操,真特么晦气!”
高子游见他们那死样心更烦,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尽管胸腹位置有很强烈的痛感,他仍坚持离开。
门外的高老爷子听不下去了,示意身边的警卫员打开门,自己大刀阔斧的走了进去,和高子游来了个面对面。
高子游一怔,随即像是没看到高老爷子一般,绕过他要走,然后被警卫员给堵住了去路。
高老爷子扫一眼那几个人,什么都没说,眼神里的冷气压却逼得他们无法再待在病房内,一个个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快速逃了出去。
高子游看得咬牙,“混账东西!”
“我看你才是混账!有家不回你想干什么?又在外面干什么了还把自己给弄进了医院?!”
高老爷子看他一眼,冷哼一声抬脚走到病床前坐下,鹰隼般的眼睛直盯着高子游。
“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民公安的样子,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高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子孙!”
又是这个样子。
高子游嗤笑,“以前我愿意听您的,为了那所谓的家族名声我忍,可是到头来我得到的是什么?
您可能还不知道吧,我这病它来的不正常!”
高子游的神情已经又有些癫狂。
当初就因为那个娶了二婆娘就甘做后爹父亲说什么一家人应该多在一起才能培养好感情,外人才不会看笑话的鬼话,爷爷直接把还没有自保能力的他给送了过去。
从此他看着俞静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在其他人面前演戏,等单独面对他的时候就是无止境的冷暴力。
他身上不能有伤,那个女人就每天说一些刺激他的话。
他要强,受不了就打回去,然后换来渣爹的暴打,还美其名曰不打不成器。
一开始他还会怕,会求饶,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脾气越来越坏,挨打的时候也不再干受着。
从不还手到和渣爹对打,再到性格怪戾乖张一言不合就打人,这其间的转换过程现在想来俞静那个贱女人还真是功不可没。
以前他不知道真相,被人玩弄于股掌间,落得个恨不能人人喊打的地步,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就没打算再忍任何一个人。
包括眼前这个曾经给了他最多关爱的爷爷。
高老爷子听出高子游话中有话,能感受到他周身浓得化不开的恨意,于是沉着脸冷声问:“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我的病是被人害的,是你的好儿子纵容俞静那个贱人害我,甚至高子炀那个孽种也对我下手……
我说的这么清楚,您听清楚了吗?!”
高子游报复性地高声嘶喊,门外的警卫员眼睛里闪过为难之色,片刻后往外走开一段距离。
高子游喊完,嗤笑地看着愣住神的高老爷子,心里终于觉着痛快了点。
他一肚子仇恨的邪火早就憋得快把他折磨死了,自从知道自己的病是怎么回事,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了俞静,杀了她的那两个孽种,甚至是想弑父。
回到宁市后他不是没有想过向自己爷爷求救,可是在京都时,渣爹因为高子炀几句话就把他逼得藏进狗窝才能躲过一劫的经历告诉他,没有证据,俞静和高子炀是不会承认的。
到时候爷爷还是会因为渣爹再次对他放手,那这宁市就真的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于是他拼命说服自己再等等,等把所有证据都拿到,能一举定死俞静的罪名。
可是这个等待的过程太漫长太痛苦了,尤其是爷爷没有一句关心,上来就责备的态度,让他一时间觉着自己的坚持没意义。
他有病,就得要发疯,高家的脸面跟他一个疯子有什么关系?
高老爷子怎么都没想到高子游会说这些,“腾”一下站起来快走到他跟前,眼睛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这是你乱说的还是真的?你以前怎么不说?”
“说,我怎么没说,您忘了自己的好大儿是怎么说的了?说我因为不喜欢俞静故意跟她对着干,现在不管教以后会更逆反。
我的好爷爷,您听了自己儿子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俞静再到您面前哭哭啼啼说一通,我说了什么还重要吗?”
高老爷子被戳了心窝子,身体顿时摇摇欲坠,他想解释,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是真的想大孙子有个完整的家,而且俞静当时表现的太好了,哪怕自己不喜欢她也挑不出错来。
尤其是没过多久大孙子被查出来得了精神疾病,他的话就更加没有可信度了。
他想去拉高子游的手,被躲开了。
而门外另外两个当事人也僵立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