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一看到吴浩传与刘玉娥的身影,它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毫不犹豫地朝着他们追了上去。
那矫健的身姿在地面上飞速掠过,四爪扬起尘土,不一会儿就追到了两人身后,张嘴朝着他们的腿边咬去,吓得吴浩传与刘玉娥尖叫连连,跑得更快了。
小黑一路紧追不舍,足足把他们送出了半里多地,才在村口停下,吐着舌头,冲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还时不时地吠叫几声,似乎在警告他们别再回来。
吴浩传与刘玉娥跑得气喘吁吁,心有余悸,此刻的他们,满心都是绝望,真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此时,村里肯定不能再待了,别说村民们厌恶他们,就连武劲荣也不可能饶了他们,如今,他们唯一的去处,只有刘玉娥的娘家,他们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的 ,向着刘玉娥的娘家走去……
与此同时,在王奶奶温馨的家里,夕阳的余晖,洒在屋内。
武劲荣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刚刚,吴浩传与刘玉娥从村子里逃跑的声音,她听得真真切切。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将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神态悠闲的张凤珍,轻声问道:
“张婶,刚刚吴浩传与刘玉娥回来了,好像又被村民们赶走了,你怎么不过去看看?阻止一下村民?”
张凤珍正慢悠悠地剥着一颗花生,听到武劲荣的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将花生放入口中,一脸轻松地说道:
“看他们做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村民?”
她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武劲荣看着张凤珍,眼中满是探究,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她继续追问道:
“张婶!你心里真的彻底放下他们一家人了?”
这个问题,像是她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此刻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张凤珍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释怀与坦然,她缓缓说道:
“早就放下了!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我现在有浩宇一个儿子就足够了!有道是好儿不用多,一个顶十个!”
说着,她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仿佛一提到浩宇,心中便充满了无尽的温暖与满足。
王奶奶靠在一旁的摇椅上,轻轻晃着身子,听到张凤珍的话,也笑着接过话茬:
“是啊!多亏你当年和德厚生下浩宇,要不然你老了,连个依靠都没有。
要是指望吴浩传和刘玉娥这两个畜牲,估计你为他们累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还要把你从棺材里扒出来,继续为他们干活!”
王奶奶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吴浩传夫妇的厌恶和对张凤珍的同情,以及对浩宇的喜爱。
武劲荣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感慨万千,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说道:
“浩宇弟弟真的是太优秀了!又懂得感恩!每趟回来,都给我们三个买东西!如今更是心疼奶奶,知道她小脚走路不方便,特地花钱给我们家里装了一部电话!方便和大虎小虎打电话!以后再也不会因为一个电话而跑到大队部去接打电话了!”
说起浩宇的好,武劲荣的眼中满是赞赏与欣慰,那神情就像是在夸赞自己的孩子一般。
另一边,吴浩传与刘玉娥相互搀扶着,脚步踉跄地来到了刘玉龙的家门口。
一路上,两人历经奔波,又累又饿,疲惫不堪,此时夜幕已经如一块厚重的黑布,严严实实地笼罩了大地。
吴浩传抬手,用略显颤抖的手指敲了敲门:
“咚咚咚!”
那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与突兀。
屋内,昏黄的煤油灯光,在屋内摇曳着,刘玉龙与柳怀英夫妻俩正围坐在一起,悠闲地聊着家常,享受着这夜晚的宁静时光。
突然,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两人皆是一愣,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柳怀英轻轻推了推身旁的刘玉龙,说道:
“玉龙!你去瞅瞅是谁呀,这大晚上的,会是谁来敲门呢?”
刘玉龙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迈着稳健的步伐穿过堂屋,来到门楼子前。
他伸手打开门楼门,一阵旋风瞬间吹了进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谁呀?大晚上的……,小妹,妹婿!怎么是你们?”
刘玉龙原本疑惑的眼神瞬间充满惊讶,
可紧接着,他的目光在两人身后搜寻着,神色又变得急切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庆有呢!庆有没有出来吗?”
刘玉龙的话音刚落,刘玉娥像是被打开了情绪的闸门,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庆……庆……”她哭得肝肠寸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喂喂喂!小妹!你懂不懂规矩呀?”
听到刘玉娥的哭声,走出来的柳怀英,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门楼子,脸上满是嫌弃与不耐烦∶
“在我家门口,你哭什么哭啊?想哭你到边上哭去,大晚上的跟哭丧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老人去世了呢!真是晦气!”
柳怀英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把刘玉娥往旁边推搡,仿佛要将这哭声驱赶得远远的,生怕它给家里带来一丝一毫的霉运。
刘玉龙身为刘玉娥的大哥,此刻却选择了沉默,并未出言制止。
在当年的农村,封建迷信思想盛行,家家户户都特别忌讳别人在自己家门口或者家里哭泣,大家都深信这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会像诅咒一般,给家里带来无穷无尽的厄运。
所以,刘玉龙即便看着小妹心里委屈,也只能在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下,选择明哲保身。
柳怀英满脸嫌弃,双手用力一推,刘玉娥那单薄的身子便直接被推出了很远,摔倒在地。
柳怀英扯着嗓子,尖声叫嚷道:
“你就在这里哭吧!等你哭好了,再进我的家门!”
那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原本宁静的空气,仿佛一把利刃,刺痛着吴浩传与刘玉娥的心。
吴浩传看到自己的媳妇被如此粗暴地对待,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他心里清楚,那可是媳妇的大嫂,自己一个外姓人,怎么敢轻易得罪呢?在这种亲戚关系中,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架在火上烤的鸭子,左右为难,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却又毫无办法。
刘玉娥被推倒在地,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此刻只觉得无地自容,周围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嘲笑她的狼狈。
这一瞬间,她深深地体会到,曾经那个温暖的娘家,如今已经不再是她的避风港 ,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多余的、不受欢迎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