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F,楼梯间。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出来的,说9楼出现了类儒袭击,已经有几个人被类儒拖出去吃掉了,所有人又陷入恐慌之中。
“别乱!不要乱跑!”刘之言赶紧从队伍前面来到九层,他并没有看到类儒,也没感受到有类儒出现的气息,但确实有几个人不见了。
女孩始终跟在刘之言身后,楼梯间通常不会站得很满,所有人靠右走,左边会空出给一个人走的紧急通道,也是为了防止发生踩踏事故。
女孩会牵着一根黑色的带子,那带子的另一头系在刘之言的右手手腕上。
刘之言怀疑那几个人可能是趁乱逃跑了,但必须要有危机意识,不能排除真的被类儒叼走的可能性。
由于楼梯道很窄,能经过的人有限,虽然有两边可以疏散,但洛川那头才到25层,也就是刚下两层的程度,他联系不上洛川。
顾不得去找那几个人了,否则他可能会失去剩下的所有人,那几个人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继续走,去一楼!”现在这种情况,尽快落地才是最安全的。
有人发问:“不去把他们几个找回来了吗?说不定他们还有救…”
“对啊对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有人附和道,唯恐不乱。
刘之言思考了几秒,他做了一个曾经不会做的决定:“我同意你的建议,那我们现在来统计一下吧。”
第二个附和的人有些胆战心惊的小声问道:“统计什么…?”
“当然是统计去找他们回来的人啊,我要保护大部分人,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在这群人面前不苟言笑的刘之言也挤出一个笑脸来,“我很佩服各位的勇气,祝你们平安,我们大部队会在一楼等着各位凯旋。”
一瞬间人群变得安静无比,没有人再说话,谁也不想这时候成为焦点。
“好,那现在开始统计,愿意去找失踪人的同志们可以举手,然后组成一个寻回小队,我手上只有一把枪,你们应该够用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冒出来:“我觉得不应该去找那些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自己偷着跑出去了,刚才是谁说看到类儒袭击的?”
很明显这是一位有着鲜明三观且正义感十足的男人,他曾经当过两年义务兵,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再待在队伍,又继续回来完成学业。
刚才人群在审判洛川时他也想到前面去发言阻止,但挤在他前面看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压根没有发言的机会。
“是你吧,刚才我就听你说的,有人被类儒抓走了!”有人对着身后的那个人开始指认,那家伙赶紧摆手摇头,目光在人群里搜寻,然后找到了另一个源头:
“不是我,我也是听他说的!”
“我…我没有!”那个人同样很慌,求救般的找到了下一个源头:“是你!就是你告诉我有类儒出现的,你是故意害我吧,想散布谣言!”
“你放屁!老子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况且我又不认识你,离你还这么远,找替死鬼也不用找我吧,我看着很好欺负吗,嗯??”
那个男人看上去确实不好欺负,但有一点达成了共识,他看上去极其不好惹,或者可以说,看上去就是一张会干坏事的脸。
对谣言的索源到此结束,人群又恢复了安静,并且对刘之言留在原地保护他们的呼声逐渐高涨。
刘之言注意到刚才那个声音中气十足的男人,他询问了男人的经历,知道他当过兵,便把手枪和子弹给了他:“我需要助手,你也看到了,仅靠我和我的朋友,纪律很难管。”
男人拍拍胸脯,用很坚定的语气道:“交给我吧,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在部队了,但保护大家也是公民应尽的责任。”
“好,那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刘之言拍拍他的肩膀,“记住,任何时候都不需要你去拼命,有事叫我。”
男人心中的血液开始沸腾,他感觉自己回到了还在部队的日子,他仿佛看到了肩上的荣光,那金灿灿的、象征着使命和奉献的无上光荣。
队伍继续往前行进,刘之言总觉得有问题,刚才那个不管是不是谣言,与队伍中的伪人都可能有关。
终于抵达一楼,这期间没有类儒入侵,按理说这样的概率很低,这周围游荡的大多都是比较低级的一二代类儒,它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他们很快找到了合适的藏身之处,刘之言勘察了周围的环境,同样没有类儒的气息。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人群之中有个人突然跑上前说自己的大脑正在被类儒入侵,随后跟他一起跑上前的还有两名女性,其中一个女人本来还抱着襁褓里的婴儿,现在连婴儿都交给别人不敢碰了。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类儒同时开始入侵呢,难不成……
管不了那么多,刘之言在问询他们的症状后,确认的确是类儒入侵的症状,才给他们使用阻断剂,但他带来的阻断剂一共才二十支,每支队伍分几支,现在他只剩三支(这三支在洛川那里)了。
这三人打过阻断剂后,仍然有人大叫着自己的大脑在被入侵,但刘之言坦言自己已经没有阻断剂了,那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开始抓住身边的人疯咬:“救不了我,你们都别活着!”
“你冷静一下,说不定那只是你的心理作用,根本没有类儒的离躯寄生在你的脑子里!”刘之言想上前安抚他,但那个男人已经绝望了,有不少人被他咬伤,生怕自己被感染,在找人群里的医生要消毒药水。
“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吗?我自己的大脑我还不知道?!”男人怒视刘之言,质问道:“你应该不只有三支药剂吧,还有其他的呢?去哪了?!”
队伍因为那个男人停滞不前,他拦在楼梯中间,以至于后面的人都不敢靠近他。
“在我朋友那里,你等一会,让队伍下来,他就能下来了。”当然,刘之言知道,如果这个男人真的被类儒寄生,等到洛川下来花都谢了。
男人不信刘之言的话,虽然这里没有第二个人的话比他更可信,但因为快要死的慌张使他根本无法冷静思考:“你这是缓兵之计对吧,我不信你的屁话!”
刘之言一边缓缓上楼梯接近男人,一边打手势让其余人赶紧下去:“并不是,你听我说,离躯的入侵跟代数有关,低代的类儒入侵速度会很慢,我带你上去,上面的人再下来,时间很有可能是足够的。”
男人没有说话,他在思考,但大脑那种胀痛的感觉更甚了。
“请相信我,我肯定不会害你的…”刘之言成功接近男人,并在他反应之外反锁其双手,将其按在身下铐住手腕。
男人在他的前半辈子一直是个很懦弱的人,他曾经有过暗恋的女生,但因为自己的懦弱丢掉了那个初恋,后来又因为自己的犹豫失去了工作,最近还因为自己的懦弱,丢失了可以去别的安全区的机会。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命运的安排,而他也是那个在每个岔口都迷路,且恰好每次选择都选错的倒霉蛋。
他开始呕吐不止,并且视野里的东西都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这是类儒入侵更为猛烈的进一步症状。
他想睡了,就倒在这里,没有人关心他的地方……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们的命是命,我的命不也是命吗…你说啊,你解释给我听啊……!”
男人流下了屈辱又委屈的泪水,那也是绝望的泪水。
刘之言再一次迷茫了,他看着那三个空空的针管,或许刚才他是不是该再等一会,然后再为他们注射阻断剂?
这个可怜的家伙,毕竟才是真正要死的那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