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石城笼罩在铅灰色的雾霭中,天幕低垂得仿佛要压垮城墙。一支沐浴着疾风术光辉的庞大队伍踏着滚滚烟尘抵达城外,铁靴踏地的闷响惊起了林中栖息的渡鸦。
坎德尔站在马车上,声音通过扩音术在每个人耳中炸响:“圣罗兰的窃贼正在蚕食你们的药剂配额!”他故意晃了晃半空的炼金瓶,水晶玻璃壁反射的光斑扫过食人魔发红的眼睛,“上个月本该发给你们的力量药剂,现在正躺在那些佣兵的储物戒里!”
坎德尔发表着煽动性的言论,使得北地守卫和食人魔怒气值直线上升,他们为高塔服务就是为了获得炼金药剂,金币只是附属品而已。
大萨满特鲁姆挥舞着镶嵌兽骨的图腾杖,食人魔战士们正将魔钢重甲相互扣合,金属碰撞声里夹杂着粗重的喘息——这些三米多高的巨人每次呼吸都喷出白雾,像极了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记住你们的站位!”
特鲁姆的吼声在城外回荡着,食人魔们分成两股铁流向东西城门涌动,北地守卫的神箭手则如幽灵般顺着城墙阴影攀援而上。另一半戴着狼首盔的战士已然将佣兵驻地围成铁桶,他们刀鞘上的魔纹正泛着幽幽蓝光。
凯萨斯掀开马车帷帐时,蛛丝法袍上流转的暗纹仿佛有生命般游动。死亡法杖顶端的黑色宝石将晨曦扭曲成诡异的光晕,他踹了脚蜷缩在车辕上的幼犬:“死狗,别装睡了,待会我要看见那家伙的肠子挂在城垛上。”
原本毛茸茸的宠物突然膨胀成敖犬大小的魔兽,獠牙间还残留着肉干的碎末。
身材魁梧的洛克本来还想跟凯萨斯搭讪,被边上的特鲁姆揪着耳朵朝城门口走去。
“头儿没说要活捉…还是…”洛克揉着被揪红的耳朵嘟囔,特鲁姆用图腾杖戳着后背推向城门,老萨满一边还怒骂道:“蠢货,要留活口的干什么?让他们继续喝咱们的炼金药剂?”
“死狗,咱们去西城门抓住那个该死的汤姆!”
凯萨斯从怀中掏出两根风干的肉干,蹲下身将它们塞进了已经恢复体型的幼犬嘴里。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幼犬毛茸茸的脑袋,指尖在它耳后短暂停留了一下,随即起身朝着西城门方向疾奔而去。战斗法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的靴子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幼犬欢快地咀嚼着肉干,肉干的咸香让它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它甩动着粗短的尾巴,四只爪子灵活地追随着主人的步伐。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时不时看向凯萨斯——它清楚地记得那条规矩:所有“猎物”戒指里的食物都归它所有。
与此同时,坎德尔和乔安娜如同两道幽灵般逼近老约翰的院落。凯萨斯早先已经将密室的确切位置和开启方法详细告知了他们。坎德尔的黑皮靴无声地落在院墙下的阴影里,而乔安娜的法袍则在月光下泛起微光。
就在两人的身影掠过院墙的刹那,乔安娜修长的手指已经完成了最后一个施法手势。一层无形的沉默结界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将整个院落笼罩其中。女法师指尖悬浮的秘法棱镜开始缓缓旋转,将清冷的月光折射成数十道纤细的银线。这些魔法光线如同有生命般蠕动着,精准地钻入地窖木板间的缝隙——正是凯萨斯上次侦查时发现的机关所在。
另一边,凯萨斯在汤姆的小院前骤然停步。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念出漂浮术的咒语,身体顿时变得轻如羽毛。他轻松翻越了斑驳的围墙,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未曾惊动。发现屋门被粗重的门栓从内部锁死后,他毫不犹豫地抬手释放出一道黑暗冲击。坚固的木门在魔法力量下四分五裂,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幼犬双眼骤然变成骇人的猩红色,如箭矢般射入屋内。
黑暗的石屋内顿时响起惊恐的尖叫,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惨嚎。幼犬愤怒时特有的低沉咆哮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其间夹杂着骨骼断裂的脆响和肉体撞击墙壁的闷响。
几分钟后,一切归于寂静。浑身是血的佣兵汤姆被幼犬用利齿拖出屋外,他残缺的身体在泥地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两只手腕处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断口,左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死狗,先去屋里把他的储物戒指找出来,然后再找找有没有密室!”
凯萨斯一边说着,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有些凄惨的汤姆。
“你是谁?”
头发有些花白的汤姆,惊恐的看着凯萨斯。他刚被一条魔犬袭击了,而且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的。
“先别管我是谁,你应该是圣罗兰帝国的人吧。隐瞒自身的实力,藏身在黑石城有三十多年了!”
听到凯萨斯的话,躺在地上的汤姆欲言又止。
这时,小石屋里传出了巨大的轰击声,接着就有重物的倒塌声。仅仅一小会的工夫,浑身上下沾染灰尘的幼犬出来了,从嘴里吐出来一只断掌,还有一个储物戒指。
“两个储物戒指!死狗,有密室?”
幼犬咧着大嘴,哼唧了一声。
凯萨斯拿起血肉模糊的断掌,取下手指上的出去戒指,随手将断掌丢在汤姆身上。紧接着就是两个诅咒法术落在了汤姆身上,灰绿色的魔法光辉一闪而过,让汤姆陷入了极度的疲劳和虚弱状态。
凯萨斯转身走进了小石屋,看到卧室的地面上有一个地洞,沿着台阶进入了其中。幼犬也跟着走进了屋里,它朝着下方探头探脑。
“死狗,你去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幼犬哼唧了一声,扭头就朝着屋外走去。
凯萨斯控制着魔力触手,全方位的对密室进行仔细的探查,除了一些毫无价值的东西外,他没有探查到其它的密室或暗格。他回到地面上,将石屋里里外外探查了一遍,连小石院也没有放过,最终依旧是一无所获。
检查没有血迹的储物戒指后,凯萨斯有了一些发现。全套的魔纹皮甲,四五把魔纹短刀,一个圣罗兰帝国的佣兵徽章。大捆的兽皮绳索,几个魔钢钩爪。
“死狗,快从他身上下来,你会把他活活坐死的!”
凯萨斯笑着说道,只见那只足有成年猎犬大小的肥硕幼犬正,慵懒地趴在汤姆的肚子上,粗壮的爪子深深陷入对方柔软的腹部。龇着森白的獠牙,黏稠的唾液从齿缝间滴落。那双猩红的眼睛,像是浸泡在鲜血中的红宝石,正死死盯着汤姆剧烈跳动的颈动脉。
幼犬闻言不情不愿地挪动身躯,迈着小步走到凯萨斯脚边。凯萨斯手中的淡蓝色药剂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晕,他熟练地用拇指弹开瓶塞,一股混合着薄荷清凉,清淡的酒精气味顿时钻入鼻腔。
“错不了,夜醒草汁液经过提纯后就是这个味道。”
凯萨斯喃喃自语,瓶中的液体在晃动时会产生细密的银色气泡,这正是坎德尔描述的特征。他瞥了眼瘫软在地的汤姆,对方苍白如纸的脸上布满冷汗,手腕处两个焦黑的伤口还在冒着青烟——那是他用指尖凝聚的小火球留下的杰作。
“汤——姆——”凯萨斯拖长音调,像在呼唤老友般亲切,“这瓶漂亮的蓝色小东西,是从圣罗兰帝国弄来的提纯的夜醒草汁液吧?”他说着用靴尖踢了踢汤姆血流不止的手腕,换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你...你到底是谁?”
汤姆的牙齿因剧痛而咯咯作响,被魔法绳索捆住的身体像搁浅的鱼般徒劳扭动。
凯萨斯突然蹲下身,沾满泥土的皮靴碾在汤姆的伤口上。他摘下兜帽,让眼光照亮自己脸上:“认不出来了吗?我是凯萨斯啊,以前是北地高塔的养蛇人!
凯萨斯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汤姆的眼睛,还有表情的一些细微变化。当对方的灵魂出现跳跃式的波动时,凯萨斯就已经确定他知道老加隆的所在。
“凯萨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可怜巴巴的汤姆,做出一脸无辜的模样,仿佛是凯萨斯错怪了他。凯萨斯敏锐地捕捉到他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这是灵魂剧烈波动的外在表现。一边的幼犬突然兴奋地吠叫起来,它能嗅到恐惧的味道。
“嘘——”凯萨斯将食指竖在唇前,另一只手缓缓按在汤姆冷汗涔涔的额头上,他掌心泛起诡异的灰光。
“汤姆,你知道吗?我这只小宠物最近正在长身体,高级魔战士的血肉对它来说可是大补。”
当灰色的魔力没入汤姆眉心时,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汤姆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扯到半空,又重重摔回地面。他的皮肤开始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纹,灰白色的灵魂雾气从七窍中被强行抽出,在空中扭曲成痛苦的人形。
幼犬兴奋地原地打转,等待着主人赏赐的美餐。
“死狗,他是你的了!”
汤姆的灵魂在灵魂宝石的过滤下,变得纯净而透明。凯萨斯凝视着被净化的灵魂,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吞噬。
当灵魂进入凯萨斯的身体时,他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体内涌动。他闭上双眼,集中精神,开始吸收和炼化这股灵魂能量。
在这个过程中,凯萨斯不仅能够感受到灵魂能量逐渐融入自己的身体,还能读取到汤姆的记忆。这些记忆如同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闪现,让他对汤姆的过去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经过漫长的时间,凯萨斯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而通过读取汤姆的记忆,他也得知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汤姆的真实身份竟然是老加隆的亲侄子!
老加隆,这个名字在凯萨斯的脑海中引起了一阵涟漪。他知道,老加隆是一个极其狡猾的人物,现在藏身在黑石山脉的西北部,在一处废弃的法师墓葬中。
凯萨斯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着自己的灵魂力量。他准备离开这座小石院,继续自己的旅程。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幕让他震惊的场景。
只见一根血肉模糊的肠子悬挂在院门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着。那肠子上还残留着一些未干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死狗,这是你干的?”
凯萨斯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坐在边上的幼犬。
幼犬似乎感受到了凯萨斯的怒意,它哼唧了一声,表现得十分无辜。它摇着尾巴,似乎要表达出,这一切都是按照凯萨斯的吩咐去做的。
“死狗,我就是随便说说的而已!”
凯萨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只幼犬竟然如此听话,真的把肠子挂在了院门上。
看着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凯萨斯不禁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只幼犬虽然看起来可爱,但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杀手”。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汤姆是个伪装高手,也非常的小心谨慎。两个储物戒指中存放着完全不一样的武器装备,这是他多年来行走于灰色地带养成的习惯。那枚不起眼的储物戒指里,装着普通佣兵的标准装备:一件边缘已经磨得发白的陈旧皮甲,刀鞘上布满划痕的普通魔钢短刀,还有几瓶最基础的止血药粉——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混得不太如意的底层冒险者。
另一枚储物戒指经过了伪装,它镶嵌着劣质宝石,里面才是他真正的家当:用魔豹皮革制成的高级魔纹皮甲,在月光下会流动着暗银色纹路;品质精良的魔纹短刀,有十几套华丽丝绸长袍,还有十几桶美酒。在一个小箱子里,塞满高级炼金药剂。光这一箱子的药剂的价值,最少也要一两万金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