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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的鼠人小世界中——

四队毛茸茸的爪子整齐划一地踩进松软的腐殖土里。

狮人三姐妹的鬃毛在黑暗中炸成三朵蒲公英,六只琥珀色的竖瞳瞪得滚圆。

大姐阿斯特丽德的睡袍下摆沾满了可疑的黑色菌丝。

二姐英格丽德的皮甲上挂着几缕发光苔藓。

三妹西格丽德的银甲反射着幽蓝微光,有点像三盏迷路的生物探照灯。

\"这、这是哪儿啊?\"

团长大人和拉格莎同样摔的七荤八素,坐在一边,看着眼前的黑暗世界,有些疑惑不解。

“我想起来了,这里好像是那些老鼠的洞穴,就是你们两个被老鼠的史诗英雄抓住的地方。”

最终,还是大姐阿斯特丽德最先想起了这是哪里。

可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们就记得,阿斯特丽德抓住了一只身怀魔气道具的鼠人,才要拷问对方为什么说谎的时候,那只鼠人就毫不犹豫的引爆了道具。

不论是狮人三姐妹,还是虎人拉格莎,亦或者团长大人,都是高等传说,这样的攻击,就算是贴脸爆炸都不会有太大伤势。

但那几只鼠人可就惨了。

他们只是精锐都不算的普通生物,根本承受不住魔气炸弹的攻击,当场被炸成一团血雾。

而他们的死亡似乎引起了连锁反应,又有好几件魔气道具同时释放。

在回过神来,就落在了这个小世界之中。

“好像有人来了,小心一点。”

最为敏锐的拉格莎动了动耳朵,一把按住其他几人的脑袋,藏在了草丛里面。

不远处,一支鼠人巡逻队正在照例视察,就在石板路上,排成纵队行进。

他们都是普通生物,只是耳朵会灵敏一些。

领队的鼠人戴着锈蚀的铁盔,左耳缺了半截,露出的伤疤已经结痂发黑。

他的皮甲是用碎布和兽皮拼凑的,腰间挂着一把缺口短剑,剑柄缠着脏污的布条。

身后的队员更狼狈。

有的穿着用藤蔓捆扎的木板当胸甲,有的背着竹篾编成的盾牌。

最后面那只年轻的鼠人甚至只套了件麻袋改的斗篷,露出细瘦的尾巴。

\"队长。\"

年轻鼠人突然开口,爪子不安地摩挲着麻袋边缘。

\"王用那么多族人换神明的力量……真的对吗?\"

队长的脚步顿住了。

他转身时,铁盔下的眼睛在阴影里闪着凶光。

其他三名队员立刻低头,爪子死死攥住武器。

\"小崽子,\"队长的声音很小,却很感激。

\"你吃的每口蘑菇,都是靠帕玛森大人从矿洞深处带出来的。\"

他一把扯开胸甲,露出肋骨清晰的胸膛——

上面烙着矿场的铁钩印记。

\"看见没?老子这伤是替犀牛探矿时留的!那时候可没神明恩赐!\"

年轻鼠人缩了缩脖子。

第三只鼠人踢了踢石板缝里长出的荧光菌:\"我妈妈就是被毒气熏死的...现在咱们有防毒面具了。\"

他拍了拍腰间挂着的简陋皮囊,那是用沼泽蟾蜍的膀胱做的,有过滤作用。

但很少。

远处传来敲击声。一队鼠人矿工推着满载晶矿的独轮车经过,车轴吱呀作响。

每只矿工都戴着铁项圈,但项圈上现在刻着鼠人的符号,不再是兽人奴隶主的标记。

队长把短剑插回腰间,铁盔下的声音低沉:\"质疑可以,但别忘了——\"

他指向洞穴顶部垂落的钟乳石,那些石尖上挂着无数鼠人编织的小旗。

\"千百年来,第一次有机会让我们的旗子飘在别人头顶。\"

年轻鼠人不说话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麻袋上的破洞,那里露出几根新长的毛发。

油亮油亮的。

显然是吃饱喝足。

巡逻队继续前进,靴子踩过积水坑,溅起带着硫磺味的水花。

更深处,成千上万只鼠人正在劳作,敲击声、编织声、移动声混成一片。

没有人欢呼,但每个洞穴的入口处,都歪歪斜斜地刻着同样的符号——

一个戴王冠的鼠头剪影。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头脑。”

鼠人队长的声音还在响着。

“若是没有神赐的恩惠,我们现在恐怕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同样是王用族人换来的。”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名为坚定的神采。

“我从第一次见证王请神灵赐下恩惠的时候就做好准备了。”

“不论是在享受恩惠的那一方,或是被献祭的那一方,我都无怨无悔。”

“死者的牺牲,并非是让生者享受,而是让生者背负。”

“我背负着父母与兄妹的牺牲,为此,我在为王努力的同时,也做好了为王牺牲的准备,这条性命,若是能为大家做出贡献,那便是我所存在的意义。”

“不论生死。”

队长停下脚步,铁盔下的眼睛扫过每个队员的脸。

除了年轻鼠人,其他三位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浑浊的瞳孔里燃着某种决绝的光。

积水倒映着他们佝偻的身影。

每只鼠人的盔甲都破烂不堪,但比起曾经那些衣不蔽体的日子,现在的生活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年轻鼠人盯着水洼里的倒影,爪子慢慢攥紧。

\"王城那边……\"

队长突然压低声音,铁盔下的胡须抖了抖。

\"召唤仪式完成了。\"

所有鼠人同时僵住。

\"破坏大人,\"队长的爪子划过自己胸口,留下三道血痕,\"和混乱大人...正在神殿休息。\"

提到这两个名字时,石板缝里的荧光菌突然熄灭。

远处劳作的敲击声诡异地停顿了一瞬,仿佛整个地下王国都屏住了呼吸。

年轻鼠人的尾巴僵直了。

他见过被魔神余波波及的同胞——

上周有个矿工不小心靠近神殿外围,现在还在用六条不对称的腿爬行,身上长出的眼球已经学会了哭泣,整天流着泪水。

\"怕什么!\"

队长突然踹了脚水坑,溅起的污水打在年轻鼠人脸上。

\"只要侍奉好了祂们,我们所获得的神明加持便会更多两位!\"

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新鲜的烙印——

那是个扭曲的符号,正渗出黑血。

\"看见没?老子已经决定吸收破坏大人的魔气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若是我变成了怪物,便将我的手脚砍断,破坏大人最喜欢看到我们这样了!”

前一句的“老子”只是壮胆用的词汇。

后面话语间所流露出的恐惧才是内心深处的真正恐惧。

“继续干活!不要让其他区域的兽人闯进来,破坏了王的计划,你们就算用全家老小来陪葬都不够。”

“可一旦,王的计划成功,你们全家老小就能继续生存在阳光之下!”

——中央大殿——

轰!

巨人双脚踏地,落在了兽人都城之外。

随后,紫色装甲一片一片的覆盖而上,将巨人的整个身躯完全包裹住。

这是奎因在晋升史诗之后,第一次完全施展法天象地。

面对母巢蜘蛛那一次,他也不过是用千米的身高和对方搏斗,双方战斗力旗鼓相当。

曾经数次使用法天象地,已经让他的命运出现了可视的轨迹,甚至被海神控制着,为珊瑚主君铺垫成为七级史诗的道路。

哪怕再来一次他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这便是命运的力量。

如今,他已经能感受到命运的旋涡正在拉扯自己的身躯,试图让自己沉沦其中。

越是使用法天象地,他便会陷得越深。

可是——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只手拍在地上,使用重力魔法抽出两柄三千米的大刀,双手各一把。

下一瞬,巨人双手发力。

那对三千米长的岩石巨刃举过头顶的瞬间,整片天空仿佛被劈成两半。

刀锋尚未落下,恐怖的风压已经将方圆十里的草坪尽数掀翻——

沙土纷飞,草木断根,无数碎石如同失重般悬浮而起,又在下一秒被撕成齑粉。

痛苦魔神平静的看向巨人。

祂胸口的黑色心脏疯狂搏动,数十根骨刺破体而出,在面前交织成惨白的盾墙。

脚踝的镣铐自动断裂,化作两条扭曲的锁链巨龙迎向刀锋。

干枯的嘴唇急速开合,吐出足以让史诗癫狂的诅咒真言——

三重力量连续释放,同样是千米级别的攻击迎面而上!

然后被一刀劈碎!

不是技巧的较量,不是奇迹的对轰,纯粹是力量对力量的碾压!

三千米巨刃带着亿万吨重力斩落的刹那,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魔神的所有攻击防御就像蛋壳般脆弱。

骨刺盾墙炸成碎片,锁链巨龙寸寸断裂,连那些诅咒真言都被刀风硬生生吹散!

轰——!!!

大地如同海浪般掀起。

痛苦魔神被这一刀直接甩上天空,方圆百里的云层被一击荡空。

只余下一位满脸疑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魔神分身。

鲜血魔神见状想笑,可另一柄巨刃已经横抽而来。

这一击朴实得如同农夫挥锹,却让魔神引以为傲的血河领域毫无作用。

接触到岩石钝刀的瞬间,披风被刀风撕成血雾,身躯像颗炮弹般倒飞出去,连续撞穿三座千米高山才勉强停下。

两位魔神竟被同一招轰出城市范围。

一位在远方的荒原上犁出两道横贯大陆的沟壑。

另一位则是在天空中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奎因缓缓收刀。

紫色铠甲下的双眸燃烧着汹涌战意,每一次呼吸都引发飓风。

他没有追击,只是俯视着脚下蝼蚁般的兽人史诗们,声音如同万雷轰鸣:

\"现在——\"

\"谁都不许出手抢夺我的猎物!\"

命运的反噬?因果的纠缠?

巨人铠甲下的嘴角扯出狰狞弧度。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统统化为自己的养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