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甩出去的被子迅速包裹住床边的人影,形成一个鼓囊囊的人形包裹。
然而,那包裹却忽然软绵绵地向旁边一倒,直接瘫在了床上,只在被子边缘露出了一双腿和一小截深色的衣摆,一动不动。
啊?
怎么了这是?
不至于吧?这就……倒了?
窒息了?
还是……他本来就受了重伤,被我这么一闹,直接牵动了伤口?
一连串的问号瞬间塞满我的脑袋。
我抱着满腹的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探头去看——
他果然直接倒在了床上,整个人毫无声息。
不会是……他的秘密计划已经被轮回魔神察觉了吧?
然后在此之前就遭到了袭击,身受重伤,勉强支撑着回来,结果被我这么一扑腾,直接给……补刀了?
我的脑海中已经不受控制地上演了一场悲情的大戏。
担忧的情绪瞬间压过了恶作剧的心思,我一下子用力将整床被子彻底扯开,想要看清他的状况……
就在被子被完全掀开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个本该“昏迷不醒”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紫眸里哪有半分虚弱,全是狡黠与得逞的笑意!
他动作很快,根本不容我反应,整个人就扑了过来。
天旋地转之间,我只觉得手腕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下一秒,我就被他结结实实地反压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他那张带着加深笑意的脸瞬间在我眼前放大,近在咫尺。
“偷袭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哈哈……你、你回来了啊,阿帽。”我立刻挤出一个无比乖巧又带着讨好的笑容,试图萌混过关。
形势比人强,该怂就得怂。
可恶!
徒手对抗从来都是我的弱势项目!
身为一个拥有五千年文化传承的国度来的穿越者,学校的体育课除了养生用的太极,就不能教点真正能实战的功夫吗?
手腕上,刚感觉到他钳制的力道似乎微微松动了些许,我立刻抓住机会试图反抗,手脚并用地想要挣脱他的压制。
可惜,我那点小心思和微弱的力气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我的意图仿佛早就被他彻底看穿,他只是轻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再次收紧,轻易地就将我所有的挣扎都化解于无形,把我死死地控制在柔软的床铺与他之间。
一场力量悬殊的角力之战,才刚刚开始,就迅速而惨烈地结束了。
“好了,好了,你赢了,你赢了!”因着特殊的虚弱debuff而浑身无力的我,很识时务地选择了乖乖认输,再挣扎下去,难保这个恶劣的家伙不会想出更刁钻的办法来整治我。
“你以为认输,我就会轻易放过你吗?”他动了动眉梢,似乎对我的服软并不满意,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别,别闹了,”我赶紧收起笑脸,试图让气氛变得正经严肃起来:“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是……你把那些在逃的嫌犯,送到风纪官那里的吗?”
“有人为这个找过你了?”他终于松开了钳制着我的手腕,顺势坐起身,抱着手臂,等我接下来的话。
“嗯,赛诺今天早上来问过了。”我揉着有些发红的手腕,老实回答。
“哼,还有闲心管他们的闲事。看来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嘛。”他扯了扯嘴角。
“这件事……不会和轮回有关系吧?”我开始小心翼翼地为我之后真正想问的话做铺垫。
“无关。”他回答得倒是干脆:“只不过是愚人众某个执行官,留下的些恶心精神遗产,在须弥的边境蠢蠢欲动,妄图传递些无聊的信息罢了。”散兵倒是没瞒着我,只是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与厌恶。
哦~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这么“积极”地去管这档子闲事,原来是牵扯到了他的“老熟人”——或者说,老仇人的相关势力。
这就说得通了,我就说他怎么可能突然转性,要去当维护须弥治安的暗夜英雄呢。
“那你呢?”我抓住时机,问出最重点的问题:“你私下里进行的……和轮回有关的事情,顺利吗?”
我必须得先搭上他这条线,才能进行下一步。
“问这些干什么?”他背过身去,只留给我一个侧影,语气淡漠:“难道以你现在的状态,还想着能做些什么吗?”
“就是因为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才非常没有安全感啊!”我立刻顺着他的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又无助:“要是……要是能和你在一起行动的话,我应该就能安心不少了吧。毕竟,是小草神大人亲手把我托付给你的嘛。”
我极力让语气显得谄媚而真诚。
这就是为什么说,女子一定要自立自强啊!
看,遇到这种不得不依靠别人的时候,就得装乖卖巧,真是太憋屈了!
“想跟着我?”他轻笑一声,迈步走向阳台,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放心吧,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马上就能做到了。”
他就只留下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随后身影便如同融入了夜色一般,消失在阳台之外的茫茫夜空之中。
什么意思?
他答应我什么了?
我到底算不算是成功上了他这条贼船啊?
呸呸呸,是光明大道!
前几个轮回里发生的事情,我哪里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啊!
*
我的房间,好像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大书记官艾尔海森每天固定的打卡签到点!
而且,他敲门的节奏和力道,竟然跟旅店管家塔里克先生越来越像了。(怎么就没有可能是他自己成心观察然后学会的呢?)
我总是因此弄错,放松警惕,毫无防备地说了“请进”之后,才发现进来的又是他。
今天也不例外。
“从今天开始,你搬去化城郭住,由提纳里负责照顾你的起居和健康状况。”他进门后,没有任何寒暄,直接简短地宣布了决定。
“这……有点不太方便吧?”我有些迟疑地回答:“提纳里先生毕竟是……”
他应该能理解男女有别这个最基本的社交距离吧?
“我的意思是你暂时借住在柯莱的房子里,她会照顾你。提纳里只会负责每日定时的健康检查。”他面无波澜地解释道,仿佛这只是个无需说明的常识。
“哦。这样啊。”原来是和柯莱住一起,那当然就没关系了嘛!我松了口气。
“不过,”艾尔海森的话锋突然一转,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我:“你是怎么知道柯莱是女性的?”
可恶!
我真的不想跟他说话!他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的?为什么总能瞬间抓住任何一点点微小的漏洞?
“因为……因为名字听起来很像是女孩子嘛……哈哈哈哈哈。”我干笑着,试图蒙混过关。
“这么说,你不仅知道她是女性,还潜意识里根据名字判断出了她的年龄区间可以被定义为‘女孩子’,而不是‘女士’或者‘夫人’?”艾尔海森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细节,继续冷静地追问。
“我……”
我讨厌你!艾尔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