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贺聪气沉丹田,周身的力量汇聚于掌心,正准备朝着那两名牵网者致命一击时,庹魈的双眸陡然间闪过一丝幽邃诡异的光亮,终于捕捉到机遇,指挥黑衣人朝着贺聪疯狂扑来。
这些黑衣人每一个都身姿矫健,动作敏捷得超乎常人想象,眨眼间,将贺聪以及那两名牵网者严严实实地围困在核心区域,交织成一张无形大网,将他们牢牢地罩住,不给他们任何逃脱的机会。
那两名牵网者在看到黑衣人现身的瞬间,脸上的血色瞬间抽离,他们的双眼之中,满是深深的恐惧与绝望。贺聪心中猛地一沉,可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冷峻坚毅的神色。虽身陷绝境,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贺聪心中懊悔自己的大意,原本以为只要解决掉眼前这两个看似不堪一击的牵网人,便能顺顺利利地摆脱当下的困境。却万万没有想到,庹魈的狡诈与凶残远超他的预估。对方竟以这几人为诱饵,布下这请君入瓮的死局。将计就计,反而将他彻底困入了绝境。一步错,步步险。尽管身陷十死无生之地,贺聪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磐石般的冷峻与坚毅。他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心绪,用锐利的余光迅速扫过身旁那两个牵网者。
此刻,这两人脸上的惊恐绝望并非伪装,他们显然也成了庹魈弃子计划中的牺牲品,同样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一丝同病相怜的念头在贺聪心中闪过,但旋即被更强烈的求生意志取代。
然而,庹魈的爪牙们根本不给贺聪任何喘息和思考的机会。几乎在包围圈合拢的瞬间,那些黑衣人已然迫不及待地发动了攻击。他们的动作迅猛如电,出手狠辣刁钻,冰冷的刀光剑影如同狂风暴雨般,从四面八方朝着三人。
贺聪深知,此刻坐以待毙无异于引颈就戮。他眼中厉芒一闪,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不想死就跟我一起顶住!”
吼声如同惊雷,竟将那两名失魂落魄的牵网者从绝望中惊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在贺聪那决绝目光的逼视下,三人竟在瞬间达成了一种无需言语的、绝望中的默契。他们同时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拉起手中那张沉重坚韧的巨网,试图以此作为最后的防线,阻挡那些如潮水般疯狂涌来的黑衣人。
可黑衣人数量众多,他们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让人几乎无法抵挡。贺聪三人根本无法阻挡黑衣人,无奈之下,三人只能一步一步地艰难后退。随着一步步的后退,贺聪等人很快便退到了那山间悬崖的边缘。此时,他们的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已然陷入了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一线之际,有几个黑衣人瞅准了贺聪等人力量稍懈的时机,猛地用力伸出双手,死死地抓住了网绳。一时间,三方力量形成了一种微妙而又危险的三角僵持之势。
贺聪等人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用力向后拉,试图挣脱黑衣人的纠缠,寻得一线生机。而黑衣人则同样奋力地向前扯,想要将贺聪等人彻底制服。
庹魈一直隐匿在那群黑衣人后面,窥视着战场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他冷冷地注视着一切,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就在三方僵持不下、局势陷入胶着之时,他突然猛地飞身而起,速度快到让人几乎难以用肉眼捕捉他的身影。在飞跃的过程中,他拳脚并用,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狠狠地从后方朝着那几个抓网绳的黑衣人背心要害击去。
那几个黑衣人正将全部心神和力量都贯注在与贺聪他三人的角力上,哪里能料到庹魈会突然从背后发动如此凶猛的攻击。毫无防备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击中。他们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败风筝,身不由己地朝着悬崖外飞跌而去。
然而,人在濒死时的本能是可怕的,他们的双手,依然因为临死前的剧烈痉挛,死死地、无意识地紧握着那网绳。
贺聪和那两名牵网者正拼尽全力向后拉扯,突然感觉手中网绳骤然失去拉力。防不胜防下,在网绳突然失力下,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身不由已地被网带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飘去。
贺聪虽然反应极快,试图松手弃网,但那巨网缠斗已久,加上猝不及防的巨力拉扯,他的双手竟一时未能脱开。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猛地将他拽离了地面。脚下坚实的大地瞬间消失,身体腾空飞坠。
花皓和霍豹几人在贺聪的全力掩护下,才成功撤出险区。但他们的心始终紧紧地系在贺聪身上,一刻也未曾放松,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向。花皓和霍豹见庹魈突然飞身而起,心中瞬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暗叫不好。他们拼尽全力大声呼喊,试图提醒贺聪注意危险。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他们的声音还未传到贺聪耳中,悲剧已然无情地发生。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聪与那张大网以及其他几人飞落山崖。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悲痛与自责,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救援,可为时已晚,眼睁睁地看着贺聪与那大网和其几人如断线飘浮的风筝飞落山崖。
也不知时光悄然流逝了多久,贺聪的意识在混沌中缓缓苏醒,陷入一片昏昏沉沉的状态。紧接着,一阵如同万蚁噬心、又似无数钢针攒刺的剧痛,从四肢百骸猛然爆发,瞬间席卷了他全身。他吃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满是茫然与无措。待他试图挣扎着起身,却惊觉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骨骼都在酸痛,并深入骨髓,仿佛身体已不再属于自己。与此同时,饥饿与疲惫如影随形,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贺聪强忍着不适,缓缓转动脑袋目光向四周扫视。这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斜斜地‘挂’在一棵从陡峭崖壁上横生出来的巨大古松的枝桠上。繁茂的松针扎着他的皮肤,粗糙的树皮摩擦着他破损的衣衫。他的身体被几根坚韧的松枝和缠绕其上的、已经破损不堪的巨网残片勉强兜住,才没有继续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幽谷。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记意浮现那惊心动魄的掉下山崖的场景,此刻依旧历历在目。
记得在坠落的那一刻,他双手死死地抓住网绳,大网在急速坠落的过程中,不断与山崖上的树木、岩石发生碰撞,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下坠的速度也因此受到了阻碍。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在一次猛烈的撞击中,他的头部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尖锐的岩石上,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贺聪再次恢复意识,心中满是惊讶与庆幸。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如此绝境之下,自己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虽然身上布满了擦伤和淤青,每一处伤口都在诉说着刚刚经历的生死考验,但与生命相比,这些皮肉之伤又算得了什么呢?活着,就意味着希望,只要有希望,就有战胜一切困难的可能。
贺聪深知,自己绝不能一直困在这棵悬空的树上,必须尽快下去。于是,他咬紧牙关,拼尽全身力气,试图从树上爬下来。然而,身体的伤痛和虚弱让他的动作变得异常迟缓且笨拙。就在他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树枝,准备借力下滑时,突然感到一阵无力,手指一滑,整个人再次失去了平衡。伴随着一声闷响,整个人从数丈高的树杈上直直地摔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下,他的身体遭受了更加沉重的打击,疼痛如闪电般瞬间传遍全身。贺聪强忍着剧痛,缓缓睁开疲惫不堪的双眼,开始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只见四周是一片茂密的丛林,树木高大而茂密,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散发出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
贺聪正观察着,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黑影在缓缓移动。他心头一紧,定睛一看,竟是一条毒蛇!那蛇全身呈墨绿色,身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纹,三角形的脑袋高高昂起,嘴里吐着信子,正缓缓向他游来。贺聪想要躲避,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毒蛇越来越近。
就在他本能地挥手想吓阻那蛇之时,毒蛇突然发起攻击,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刹那间,一阵剧痛如万箭穿心般袭来,贺聪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但他仍用力把手一甩,那蛇竟被重重地甩出数丈之远,挣扎几下便死掉。可此时贺聪却感到自己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心跳也急剧加速。
贺聪正强打精神观察四周,忽然,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侧前方枯叶一阵不自然的窸窣蠕动。他心头一紧,凝神望去,竟是一条足有儿臂粗细的蛇。那蛇通体呈暗沉的墨绿色,躯干上遍布着不规则的漆黑环状斑纹,三角形的蛇头高高昂起,猩红的信子‘嘶嘶’吞吐,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它正以一种冰冷而缓慢的姿态,蜿蜒着向贺聪所在的方向游来。
贺聪浑身寒毛倒竖,下意识就想翻身避开,可念头刚动,便牵动周身伤口,一阵剧烈的酸痛袭来,让他刚抬起的身体又重重跌回原地。此刻的他虚弱得连移动分毫都难,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蛇越来越近……
就在他本能地抬起沉重的手臂,试图做最后恫吓的瞬间,那毒蛇颈部猛地膨扁,如同一道贴地疾射的墨绿闪电,毒牙森然,精准无比地一口咬在了他来不及收回的手指上。
‘呃啊——!’刹那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自指尖狠狠贯入,瞬间冲上脑门,贺聪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的气力,受伤的手臂猛地一甩,竟将那咬住不放的毒蛇狠狠抡起,重重砸在数丈外的一块岩石上。那蛇软软滑落,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
此时,贺聪只觉一股麻痹般的寒意顺着被咬伤的手指急速蔓延,整条手臂很快便如同浸入冰窟,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胸腔,视线也开始阵阵发黑。
“毒……毒发了!”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然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突然想起了苗女娜妹曾经教给他的一个方法。他强忍着剧痛,目光迅速在周围搜寻。很快,他发现身旁不远处有一株紫色的草,叶片细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他来不及多想,用未受伤的左手,奋力探身过去,伸手一把抓起那株紫色草,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咀嚼起来。草汁迸溅,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与辛辣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呛得他几乎作呕。但他死死咬紧牙关,喉头不断滚动,强行将嚼烂的草渣和汁液大口吞咽下去。此刻,这株不起眼的野草,就是他唯一的生机。
随着紫色草被吞入腹中,很快感觉到伤口处的疼痛似乎在逐渐减轻,身体的虚弱感也有所缓解。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剩下的半株草,心中充满了惊喜与感激。这株看似普通的紫色草,竟然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待心情平定后才又看向这谷底,见这谷底树木茂盛,繁花似锦,尤如一个世外桃源。在离自已不远处,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动。他慢慢用双手支撑,缓缓地爬向溪边。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喝一口水。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么长时间,只是感觉自己体内已经没有多少水分了。他把头直接趴向水面,“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喝完之后,他仰面而躺,身体稍稍舒服了一些。
他尝试着站了起来,伸伸了手臂和腿脚,虽然还是很疼痛,但是已经感觉舒服了很多。于是,他开始四处走动,观察这里的情况。
不过在这深山峡峪之中暂时是安全的,这也使贺聪心理上好受一点。虽然周身的疼痛和一阵阵晕眩袭击着神经,但他还是以无比的毅力和意志支撑着。
这谷底甚是广阔,贺聪走了半个多时辰也没有观察出个所以然来。此时,他又感觉腹中饥饿难忍,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棵结满红色果实的树。虽然不知道这果实的名字,但是他看到有很多小鸟停留在上面啄食。心想:‘鸟儿既然能吃,这果实应该没有毒的’。于是,他忍着伤痛,艰难地爬到树上,摘了一个大大的果子。果皮光滑微凉,散发着一股清甜的香气。他把那果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味道十分甘甜,一点也不亚于苹果。他狼吞虎咽的一连吃了五、六个,直到腹中传来饱胀感,这才跳下树来。吃完之后,感觉体力明显恢复,于是找了一块很大的岩石躺了下来。此时,阳光灿烂,没有一丝风吹,只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双目微闭,竟然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轻微的脚步声随着吹来的风送进耳中,贺聪心中猛然一震,马上警觉并迅速爬了起来,往着高及人膝的草林中一脚高一脚低踉跄地奔去。越往深处,草木愈发茂密。
然而,就在他身形刚刚站稳,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的刹那,‘嗖——!’一道劲风从右方袭至。贺聪略一闪移避过,可箭却擦着右臂‘笃!’地插进身旁的小树上。原来是一支长箭,箭尾还在晃动。贺聪下意识一动,已将握在手中。
“呀!”一声尖叫从侧面十多丈外传来。贺聪沉喝一声,箭矢般地移向声源。眼前黑影一闪,手中剑已刺出。
那人也是极为机敏,身形一闪退到树后,似乎不欲与人相拼。贺聪猛地进前,剑改刺为劈。光影又一闪,那人的剑巧妙地向上挑,化解了贺聪必杀一剑。
贺聪闷哼一声,在两剑接触时,运力一绞,眼看对方长剑脱手,忽地一股剧痛从臂肌传来。贺聪反到惨叫一声,自己手中剑险脱手堕地。这才知道右臂受伤,一时不慎强运劲力,使疲不能兴的肌肉痉挛起来。于是,急用左手扶着剧痛得伸不直的右臂急步退后。
那人并不追击,只是上前几步,并反而问道:“你没事吧?”声音娇美清脆,原来是个女子。
贺聪愕然望向从树后走出来的女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这女子高高的个头修长的身材,有着一张小家碧玉的端丽面孔。皮肤雪白光润,身材婀娜多姿,尤其是那一对灵动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展露出无比娇媚。穿着一身白色衣裙,更显得她冰清玉洁。此刻她正带着几分慌乱、几分歉意和浓浓的好奇,眨呀眨地看向贺聪,眼波流转间,流露出一种天然的、不谙世事的娇媚与纯真。
贺聪心中的警惕并未因对方是女子而完全放下,在这诡异莫测的谷底,任何陌生人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胁。他强忍着右臂的剧痛和左臂的麻木,眼神锐利如刀,沉声质问道:“你是谁?为……为何要射我一箭?”声音中带着几分愠怒,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无端遭此袭击,任谁都难以保持镇定。
那女子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呆愣了片刻后,急忙解释道:“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头野兽,所以才射了你一箭。没想到会有人到这里来!更没想到会伤到你!”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软糯,其中的歉意倒是十分诚恳。
贺聪听她这般说,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长舒了一口气。再加上那女子语气温和,让他被袭后的恨意也随之大为消退。贺聪一边用左手捂着右臀,一边细细打量着她。女子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张俏丽的瓜子脸,肌肤白皙如雪,透着淡淡的红晕。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有神,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分外显出她柔顺可人的性格。贺聪心中不由暗自赞叹,目光也不自觉地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眼。
那女子也在打量着贺聪,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关切地问道:“你受伤了?”
话音刚落,贺聪只觉臂上一阵剧痛,那道伤口竟在这不经意间迸裂开来。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下,迅速洇透了衣衫,殷红的血迹肆意蔓延。
那女子见此情景满是愧疚与自责,不假思索地便想上前帮贺聪包扎伤口。可就在她迈出脚步的瞬间,贺聪却突然动了。只见他如猎豹般迅速起身,紧接着一个凌厉的飞跃,手中长剑如闪电般挥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女子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整个人僵在原地,毫无还手之力。就在她满心惶恐、不知所措之时,身后骤然传来两声短促而惊恐的叫声。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两个如鬼魅般隐匿在暗处的黑衣人,已在贺聪雷霆一击之下瞬间毙命。锋利的剑尖上还挂着未滴落的鲜血,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
女子这才如梦初醒,回想起刚刚的惊险一幕,不禁心有余悸。若不是贺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果断出手,自己恐怕早已香消玉殒,成为这两个恶徒的刀下亡魂。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看向贺聪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以及对眼前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少年难以言喻的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