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飞快,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
一大早,黛玉带着箱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宫。
皇后见到她,抱着好一通的亲香。
“小没良心的,你终于舍得来瞧义母了?”
黛玉嘻嘻的咧着嘴巴,“不是瞧,而是陪,您瞅瞅,我可是带了不少衣物呢,而且还带了不少人,可要麻烦琳琅嬷嬷帮着安排一下住处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都是奴婢份内的事。”琳琅瞅瞅跟着她的白芷茯苓,“茯苓丫头倒是熟悉,这位是?”
白芷朝她施了一礼,“奴婢白芷,见过嬷嬷。”
“啊哟,这就是白芷丫头啊,瞧着是个稳重的,你们都跟我去后偏殿吧。”
“有劳嬷嬷了。”
等琳琅瞧见林七他们时,愣了愣,“这是,一道儿的?”
林七他们抱拳施礼,“我们几个皆是郡主的护卫,还得有劳嬷嬷安排了。”
“啊,哦,都随我来吧。”
之前黛玉进宫时,只带着茯苓一个人进来的,这回为何来了这么多的人呢?
琳琅满腹的疑窦,心里有些隐隐不安了起来,当今并未将在年三十晚上要发生的事告诉皇后,所以她也就不可能知道了。
等黛玉去勤政殿了,她才将黛玉的异常告诉了皇后,“娘娘,奴婢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可又说不上具体的是什么。”
“永宁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不管会发生什么,她都会保护好咱们的。其实我早就瞧出了不对劲了,可陛下不说,便也只能装聋作哑的当作不知道了。你约束好椒房殿的宫人,既帮不上忙,那就别给他们添乱了。”
“是,殿下那边,奴婢再给添上两个人,小心总无大错的。”
“嗯,你看着安排吧。对了,你亲自跑一趟春华宫,隐晦的提点两句。”皇后揉了揉眉心。
“是。”
转身离开的琳琅又是一阵心酸,自家主子这是在跟淑妃示好呢。
淑妃确实是个一点就透的人,听了琳琅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后,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忙下令再次封闭了春华宫的宫门。
本来黛玉还想过去提醒一下的,见此情形,她也明白了皇后此举的意图,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她这是在给小六儿铺路呢。
于是,黛玉又开始了暗戳戳的溪水投喂计划,皇后母子俩一个不落,她想尽全力的延缓皇后生命力的流逝。
安和邱奇已经将侍卫营里还可用的那些人手,巧妙的安排穿插到了对方的阵营之中,虽然人数上悬殊太大,但短时间的掣肘拖延还是可以办得到的,何况还有近卫营呢。
而又接到当今的兵符的贾赦,也已经带着贾踪去了京郊大营。
邢氏叹道:“今年这个年节怕是不太平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咱们就提前吃顿团圆饭了,这可倒好,家里面又只剩我们这些老弱妇孺了。”
巫云迎春少不得的又是一通安慰。
贾琏忙的早出晚归的,贾赦更是连影子都不见了,没个商量拿主意的人,贾宝玉自己想了想,挑了个下衙的时间,他买了些礼物去了阎家,但他没有进门,而是将阎家父子请了出来。
“世伯世兄请见谅,我如今热孝在身,不方便进去,只能请你们到这饭庄中坐坐了。“贾宝玉给他们父子斟上了酒,却给自己倒了杯茶。
阎家父子互相瞅了一眼,“热孝?哪来的热孝?”
既然要做亲,他们对贾宝玉的情况定然是了解的。
贾宝玉便将贾政客死他乡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虽然他们将我赶出了家门,后来也写了断亲书,可那时,有些事情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终究是生养了我的父亲,这个孝,我得守。可三年的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恐要耽误阎小姐的花期了。”
阎开虎目一瞪,“你这是何意?你想悔婚不成?”
贾宝玉连忙摆手,“不不不,世伯莫要误会,我绝无此意的,只是怕你们从别处得知了这一消息,反而让两家有了龃龉,那就不妥了。”
“嗐,你小子说话这个绕哦,那你有心了。你尊孝道,我们没理由反对的,三年后,燕儿十七,年纪也还不大,你守得,她便也守得。等棺木回来了,你记得通知我们一声,虽然缘悭一面,但毕竟是儿女亲家,该有的礼数不能少。”阎开放了心,板着的脸上,有了一抹笑意。
“是,我跟贾环商量过了,就是继母所生的那个兄弟,我那儿地方小,虽说丧事不能大办,但去吊唁拜祭的人应该不会少,便决定在他那边弄了。”贾宝玉又说道。
阎小兵皱眉说道:“不是,妹夫啊,你可是兄长,这么的,岂不是乱了长序?”
贾宝玉笑了笑,“被赶出门的兄长吗?世兄,我早就释然了,即便此事上他还存着要跟我一争高下的心思,那又如何呢?我与他之间的瓜葛,大概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吧,从此以后关起门来各过各的,碰上了便点头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你要是这么想,也就无所谓了。以后再被人给欺负了,可一定不要瞒着,咱们阎家虽然位卑职小,但在这京都城中也不是谁都可以拿捏的。”
阎小兵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后者被拍疼了,呲牙咧嘴的,可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嫌恶,反而是满脸的感动。
贾赦罩着他,那是因为血脉相连,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可阎家人却能如此相待,以他的性子,不立马泪流满面都算是克制的。
“谢谢世兄,我记着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们。”
酒足饭饱,外面已经黑黢黢的了,有些大舌头的阎小兵还执意要先送他回去。
贾宝玉好笑的扶着他,看向阎开,“世伯,你们离的近,先送你们吧。”
“好,我今儿高兴,也不免多喝了几杯,你伯母肯定得唠叨了。”
看着他们父子进了院门,贾宝玉才跟茗烟回了荣宁后街。
麝月的鼻子嗅了嗅,“你们喝酒了?”
“没有呢,是阎家老爷少爷喝多了,蹭到我们身上的。”茗烟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