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季宴时明日想篡位,今晚收拾收拾就能带兵打往京城。
当然,有这么多兵马只是说有一拼的全力,胜算对半开,还得劳民伤财损失惨重。
季宴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就置天下百姓不顾的皇子。
只要有的选,他不会动用武力。
可季宴时若不接受西蒙兵马,他可能会保护不了现有的家人和众多跟随者。
若是接受,又会觉得愧对季姿月。会觉得在贺兰铮面前无法昂首挺胸说出拒绝的话。
沈清棠像哄糖糖果果一样,一手抱住季宴时的腰身,另外一只手在他背后轻拍,“王妃那么爱你,会愿意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
相信我,就算你收了这块令牌她也不会怪你。”
季宴时低下头,下巴贴在沈清棠的颈窝,“我知道。”
就是知道才难受。
“季宴时。”
“嗯。”
“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自责。”
“嗯。”
“贺兰铮说的对,他也欠你的。他们都欠你的。感情确实是他们之间的事,可你是无辜的。你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都是拜他们所赐,拿了西蒙又如何?”
季宴时低低的笑了起来,顺势在沈清棠锁骨上轻咬了一口,“夫人说的对。”
“其实若是俩爹之间必须选一个,我倒觉得贺兰铮更适合你。”沈清棠认真道。
她真觉得贺兰铮更像季宴时生物学上的父亲。
季宴时的智商、对感情的专一、忠诚都更像贺兰铮一些。
可惜古代没有dNA,否则季宴时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季宴时单手撑起头,看着沈清棠:“我不需要父亲,我有你跟孩子足够!”
沈清棠摇头,“不一样的。”
她和孩子代替不了父母。
最起码不能弥补他心底关于父亲的那一块缺失。
季宴时还是摇头,“我有父亲。沈屿之也是我父亲。”
他缺失的父爱已经在沈屿之那里找到了。
沈清棠一想也是,点点头,伸出食指在季宴时鼻尖上轻轻戳了两下,“你说的对。所以你别难过!你有我们呢!西蒙大军咱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我夫君这么厉害,凭自己的本事就可以打江山。
只要贺兰铮不让西蒙拖咱们后腿就行。
要了他的大军还得管他们的百姓,劳心劳力的事咱不干!”
季宴时笑了,一口牙白的晃花了沈清棠的眼。
“夫人说的对。不过西蒙大军我会借用一下,用完还他们。本王才不想接一个烂摊子。”
见季宴时心情好些,沈清棠开始推他,“你起来,我得去洗澡了。”
从昨晚风.尘仆仆赶回来,就没能好好洗漱,更何况他们方才也没做什么措施,弄的沈清棠黏糊糊的难受。
季宴时挑眉,“一起。”
一起的后果是天都黑了,两个人还没出帐篷。
送饭的小兵,连营帐门都没敢进。
一遍遍的热菜热饭送回来。
沈清棠半闭着眼埋怨季宴时:“你这回坐实了昏君的罪名,还连累我成为红颜祸水。”
季宴时搂着沈清棠的腰身把她提起来,让她靠在床头上,把饭菜端到一旁,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子要喂她,“来,爱妃张口,让本昏君服侍你。”
沈清棠睁开眼,娇嗔的瞪他,伸手从他手里抢过碗,“用不起!”
季宴时比她还像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事。
季宴时低头又在沈清棠唇边轻啄了一下,从伸手端起自己的碗,坐在床边,和沈清棠一起吃饭,顺便聊天。
从在北川那会儿,季宴时就习惯了晚餐时交流这件事。
习惯一直保持至今。
季宴时简单说了下跟沈清棠分开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沈清棠亦说了自己的。
“这会儿沈清丹的光荣事迹应该已经传进宫里了吧?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对她?”
“父皇不会在这时候动她。”季宴时斩钉截铁道
皇上是天底下最会权衡利弊的职业。
任何一个君王,除非是亡国的昏君,否则都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跟全国百姓作对。
还得顺着老百姓表示要攻打北蛮。
明面上说不得还得给些赏赐安抚沈家。
沈清棠也是这么想的,她点点头,“可惜你和秦家军的功劳又得被他们冒领。”
她一个不懂政事的普通人都能猜到一点儿之后的走向。
皇上被舆论裹挟,正恨不得剐了季宴时和秦家军时,季宴时这边接连攻下北蛮十一城的消息传到皇宫。
皇上肯定就会说是他这个一国之主“愤怒”北蛮的无耻,下令攻打北蛮。
反正季宴时一个病入膏肓的皇子,要军功也无用。
说不定在心里暗恨季宴时命太长。
季宴时“嗯”了一声,筷子顿了下,“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再过几日,召他回京的圣旨就该到了。
沈清棠挑眉,对京城那地方,抵触多过向往,“哪怕西蒙攻打边境的消息传回京城,皇商还是会召你入京?”
季宴时思考片刻,“不清楚。得看那些没长脑子的朝臣怎么想。若是想的开不会,若是想不开非要来争兵权,一定会召我回去,还得是速回。”
沈清棠灵光一闪,咽下口中食物问季宴时:“你说贺兰铮是不是算到这一步才会约见你给你送兵?”
她忽然觉得西蒙“发现”北蛮和大乾和谈的时机过于巧合。
“恰好”就在季宴时目的近乎达成时,西蒙发现大乾和北蛮和谈的“阴谋”。
集结大军“恰好”花费了一段时日赶到边境。
要攻打安城时阵势大的全天下都知道。
可,攻城,本质上不应该先悄悄的打。
最好趁敌人不备,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哪有人敲锣打鼓发预告的?!
才打了一日,就约季宴时见面,送他这么一份大礼。
倘若季宴时接了令牌,以后边境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
若是季宴时不接令牌,西蒙真攻进来,秦家军要打仗一样不用回京。
沈清棠能想到的事,季宴时也会想到。
他放下饭碗,“我不想欠他。”
贺兰铮要的他不想给。
不想欠,却得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