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通过一块冰冷的屏幕,却让他感觉身临其境,甚至比亲身参与还要惊心动魄的“做客”,终于结束了。
他缓缓抬起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里一沉。
监控室里的其他教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面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呆滞。
几个心理素质稍差的年轻教官,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到现在还没能站起来,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那是极度紧张后肾上腺素过度分泌留下的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臭。
他们的世界观,在刚刚那短短的十几分钟里,被陆鸣和他那三个非人的同伴,用一种最粗暴、最直接、最不讲道理的方式,给彻底地、无情地碾成了齑粉。
什么神威?什么三大古神?什么教会主教?
在那个蓝发恶魔毁天灭地的“王虚的闪光”面前,在那个骷髅帝王霸道无比的“衰老”权柄面前,在乌尔奇奥拉随手一击便抹消一切的“王虚的闪光”面前,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可笑,那么的不堪一击。
“这......这就......结束了?”
一个年轻教官声音发颤,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被轰出的、仿佛连接着地狱的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他想咽口唾沫,却发现嘴里干得连一丝津液都没有。
“总教官他们......赢了?”另一个教官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但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这不是赢了......”袁罡用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的声音喃喃自语,他扶着操作台,缓缓站直身体,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那种敬畏,甚至超过了他对总司令叶梵的敬畏,“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就在这时,那四个如同雕像般静静站立的身影,同时微微一震。
陆鸣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精神远征,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假寐。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颈骨发出一阵“咔吧咔吧”的脆响。
“嗯,回来了。”他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感觉还不错,就是那边空气太差,一股子血腥味和腐烂的臭味,闻着倒胃口。”
那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刚刚去隔壁菜市场逛了一圈,抱怨那里卫生环境不好一样。
他身后的乌尔奇奥拉、葛力姆乔和赫丽贝尔,也相继“醒来”。
同时,一个头戴骨质王冠的老人凭空出现,正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拜勒岗。
葛力姆乔舔了舔嘴唇,天蓝色的眸子里还带着意犹未尽的兴奋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烦躁:“切,真没劲,那个叫月槐的家伙,最后还是让他给跑了,不然还能多玩一会儿。”
拜勒岗则是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弹指间便让一位主教化为飞灰的骷髅帝王,只是众人因为精神压力过大而产生的集体幻觉。
看到他们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袁罡和一众教官的眼角,都忍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大哥们,你们是刚去把人家一个经营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重要基地给掀了个底朝天啊!
你们是刚把人家三大主教给宰了两个,重伤一个啊!虽然只是分身,但是,战绩也太强了啊。
怎么在你们嘴里,就跟出门遛了个弯一样轻松?还能不能对敌人有一点最基本的尊重了?!
袁罡张了张嘴,肚子里有一万个问题想问。那个骷髅帝王到底是谁?他那让时间腐朽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原理?那个叫月槐的会长最后怎么样了?古神教会的基地到底在哪?你们这种精神降临的方式有没有限制?能不能大规模推广?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子里盘旋,几乎要冲口而出。
但所有的问题,在看到陆鸣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时,又全都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知道,有些事,不该他问。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
而此时,训练营的广场上,早已是一片死寂。
上千名新兵,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像被集体施了石化魔法一样,保持着各种各样呆滞的姿势,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那块巨大的,已经恢复了黑暗的投影屏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呕吐物的酸臭味和巨大信息冲击带来的焦糊味。刚才那场堪称“神仙打架”的现场直播,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们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无法处理任何信息。
“刚......刚才那是......真的吗?”一个学员用梦呓般的声音,颤抖着问道,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那个......一爪子把山都快抓裂的......是葛力姆乔教官?”
“那个一发光炮把神像都给轰没了的......是乌尔奇奥拉教官?”
“那个......那个让一个活人瞬间变成骨灰的骷髅......又是谁啊?!”
“最......最重要的是......总教官他......他从头到尾,就只是站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啊!”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入了所有学员的心湖,激起了滔天巨浪。
是啊。
那三个助理教官,就已经强得像三个不讲道理的怪物了。
那作为他们的“王”,从始至终都只是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的陆鸣总教官,又该是何等的恐怖?
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也正因为无法想象,才更觉得恐惧。
一时间,所有学员看向监控室的方向时,眼神里,除了震撼,除了恐惧,更多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近乎于朝圣般的......敬畏!
就在这时,陆鸣的声音,通过营地的广播系统,懒洋洋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