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听后沉默良久,轻轻拍了拍秋叶的手:\"二妹,你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轻易受别人影响,这一点很好,我总也学不来。大姐想跟你说的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大姐都支持你,只希望你结了婚后能是幸福的,别和妈一样,也别和我一样。\"
秋叶望着春花眼角新添的细纹,轻声问:\"大姐,你不幸福吗?\"
春花苦笑一声:\"农村人过日子,哪有什么幸福不幸福的,能过就很好了。\"她把这些年的不愉快都讲了一遍,讲完叹一口气,“你姐夫总叫我忍忍,说过几年就好了,希望吧。”
秋叶还没开口,林妈妈走了过来:“媒人给你介绍的那个老师,你明天找个时间去见见吧,你们肯定合得来,就去见一见,不合适咱也不会少块肉。”
秋叶看着妈妈恳求的样子,只能道:“妈,我有对象了。”
林妈妈愣住,随后眼里迸出亮光:“什么时候的事?哪儿人?家里做什么的?兄弟姐妹几个?”
秋叶把江书淮的信息挑着说,说到“独生子”时,她突然想起江妈妈那张保养精致的脸,以及初次见面的不愉快。
一直以来她都隐隐觉得,自己和这位婆婆怕是很难融洽相处。也许正是因为这份担忧,她才不想和江书淮那么快步入婚姻。
不过,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以后她不会结婚,再或者,结婚了也不一定是和江书淮。
此刻,她只想先把这些情感上的纠结和未知搁置一旁,专注于事业。
她觉得,只有先让自己在事业上站稳脚跟,赚到足够的钱,才能更从容地去面对未来的一切,无论是婚姻,还是其他的挑战。
但林妈妈显然不是这样想的:“赶紧带回来!过完年你都24了,再拖就……”
“好的,妈,我找时间带来。”秋叶立刻应道,这才打断了妈妈的絮叨。
“外婆外婆!”荔童这时跑了过来,踮着脚扯住林妈妈的衣角,“姐姐要吃黄色的那个糖果。”
“好,给你们拿。”林妈妈笑着点了点孩子鼻尖,转身往屋里走去。
秋叶和春花笑着目送林妈妈牵着荔童的背影远去,阳光斜斜照过来,在两人肩头镀上金边。
“时间真快,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秋叶感叹,碎发被风撩起。
春花伸手拢了拢耳边的发丝,眼角堆起温柔的笑纹:“谁说不是呢,眨眼孩子都会背诗了。”
两人倚着廊柱,又絮絮叨叨说起孩子换牙、学走路的趣事。院外传来糖葫芦小贩的吆喝声,惊得竹篱上的鸟儿扑棱棱飞起。
春花站起身:“光顾着说话,糖都要被孩子们吃光了!走,咱们也吃糖去!”
秋叶被逗笑,站起身挽着春花的胳膊往屋里走,廊下的红灯笼在身后轻轻晃动,晃碎了满院金黄的日光。
屋子里很热闹,孩子们笑着闹着,糖渣掉在地上,引得阿黄和小白摇着尾巴来回打转。
大人们围坐在炭火炉边,嗑着瓜子聊着家长里短,不时被孩子们的笑闹声打断。两只土狗在人腿间钻来钻去,偶尔为了一块掉落的糕点欢快地争斗,尾巴扫过木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春花一家才告辞回家,热闹了整日的院子安静下来,只留下炭盆里零星的火星,在寒风中明明灭灭。
过完大年初二,家里便再没半点过年的热闹样子。
问题出在哪里?
出在林向阳身上,他沉默得可怕,不说话,吃了饭就默默做事,或者安静看书,阿黄有时候凑过去,被他随手推开。
大年初四时,他就收拾行李迫不及待离开了,林妈妈舍不得他,问:“今年怎么这么早走?不能待到初七?”
林向阳头也不回地挥了下手:“医院临时加班。”
秋叶目送着他,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在寒风里越走越远,看着他黑色的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像是胀满的帆,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单薄……
秋叶在大年初七也离开了,一到工作室,江书淮一把拉住她冻得通红的手,直接塞进自己外套口袋:“你可算来了!这几天我掰着指头数日子,度日如年!”
他的口袋很温暖,呼出的热气扑在她脸上,把她的围巾都熏得热乎乎的。
秋叶抬头看他,只见他头发翘着一撮,整个人透着股没出息的委屈劲,实在可爱。
“至于吗?”秋叶被他逗笑,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江书淮把脸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怎么不至于?你不在,我连饭都觉得没味,没发现我瘦了吗?”说着还夸张地叹口气,仿佛真被相思折磨得形销骨立。
秋叶被他逗得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左右端详一番,而后摇头轻笑:“没有。”她的指尖微凉,挠得江书淮心痒痒。
“太过分了!”江书淮佯装痛心疾首,却悄悄把人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发顶蹭了蹭,“快补偿我,今晚必须陪我吃火锅!”
当晚,两人真的就去了火锅店。
铜锅里红油咕嘟冒泡,白雾裹着香气漫过整个桌面。
江书淮利落地把涮好的羊肉片夹进秋叶碗里,肥美的油脂在红油汤汁里泛着诱人的光。
秋叶咬下一大口裹满麻酱的羊肉,满足地舔了一下唇,突然想起什么,问:“今年奶奶还是过去和你们一起吃年夜饭吗?”
江书淮往她碗里添了块冬瓜,瓷勺碰撞声清脆:“去了,奶奶给我包了压岁钱,也给你包了,放我这儿呢,说要保佑咱们工作室红红火火。”
他说到这儿,嘴角不自觉上扬,“今年年夜饭,我妈和奶奶破天荒一起包了饺子,难得的和谐。”
“那就好。”秋叶舀起一勺汤,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说起来,今年工作室要有什么新的计划吗?”
话音未落,江书淮已经敛了笑意,认真道:“新的目标我已经制定好了。”
秋叶正咬着吸满汤汁的油豆腐,眼睛亮起来,抬头看向他。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提及下个季度要拓展的项目,声音沉稳有力,完全没了刚才撒娇时可爱小男生的模样。
秋叶望着眼前这张忽然变得强势的脸,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藏在温柔表象下,独属于江书淮的锋芒 —— 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一旦认定目标,便如出鞘的利刃般势不可挡。
这份反差,让她心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