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林妈妈便道:“快过来看看,向阳给大家都买了衣服。”
只见林向阳蹲在地上,膝盖顶着白色大编织袋,先捧出一件藏青底色、绣着金线花纹的羊毛衫,恭敬地递给林妈妈。
紧接着又摸出三件款式相同、颜色各异的厚外套,粉色的递到小琪手中,鹅黄的塞进三妹怀里,墨绿的放到四妹跟前。
三个女孩眼睛瞬间亮了,迫不及待地将外套往身上套。
秋叶自觉退开到一旁,望向窗户发起呆来。
小琪穿上了粉色外套,羞涩一笑,问大家,“好看吗?”
春花点头,“好看。”
三妹一边套衣服一边感叹,“这也太好看了”,四妹也对新衣服爱不释手,“城里买的衣服就是不一样”。
林向阳笑着又掏出三件小棉衣,蓝白条纹、粉兔子印花、还有件迷彩图案的,叠得方方正正的衣角别着尺码标签。
他双手递给春花:“孩子的衣服不知道大小合适不。”
春花接过那三件叠得整齐的小棉衣,指尖轻轻抚过,布料细腻柔软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这质量一看就不便宜。
她怎么也没想到,公婆没给自己的孩子买,他爸陈志军过年回家也是两手空空,反倒是林向阳记挂着自家孩子。
春花满心都是感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憋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向阳,让你破费啦。”
林向阳笑着没接话茬,三个小家伙“呼啦”围上来,踮脚要去摸新衣服,直催:“妈妈,我想现在就穿新衣服!”
春花笑着点头,耐心地帮孩子们一一穿上。
小棉衣像是量身定制般合身,领口妥帖地贴着脖颈,袖口刚好盖住孩子冻红的手腕,把三个小家伙衬得像裹着软绒的糯米团子,可爱极了。
欢声笑语中,林向阳又探手进袋子,摸出一条藏青色格纹围巾和一件白色羽绒服。
他先将围巾递给眼眶还泛红的春花,转而把羽绒服递到秋叶面前。
秋叶正对着窗外发呆,肩膀忽然被轻碰,这才回过神。
转头看见林向阳捧着羽绒服,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她先是愣住,眼中很快就泛起惊喜的光芒。
“这是给我的?”
她还以为不会有她的份呢。
林向阳点头应道:“特意挑了薄款羽绒服,穿在里面不臃肿,活动利索些。”他望向她时眉眼带笑,唇角扬起的弧度自然舒展,再不见去年那副冷漠生硬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透着熟稔亲昵,俨然是亲如一家的相处氛围。
秋叶眼眶微热,将羽绒服往身上一套,暖意瞬间渗进骨子里。
她低头摩挲着柔软的布料:“很暖和,款式也好看。”
林向阳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喜欢就好!你瘦了,多吃点。”语气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关切。
秋叶点头,“你也是!”
这时,林妈妈脱下新换上的羊毛衫,将袖口高高挽起:“鱼肉都腌好了,得赶紧蒸上!”
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递给林向阳,“向阳,你带孩子们去买点饮料和零食。”
林向阳没接钱:“我有。”话音未落,三个孩子扑了过来,你争我抢地要牵他的手,锦程最小,争不过姐姐们,只能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林向阳被扯得走不动半步,哭笑不得,低头见锦程仰着圆乎乎的脸蛋,单手一捞就把孩子抱上肩头。
锦程破涕为笑,两只小脚在空中晃悠着。
一行人闹闹腾腾地穿过院子,阿黄和小白也跟了去,笑声裹着寒风一路飘远。
与此同时,厨房里已经蒸腾起热气,三妹把鱼重新又腌制一遍,小琪守在灶台边往炉膛添柴火,秋叶负责洗菜,四妹把许久不用的盘子都洗上一遍。
春花刚挽起袖子,就被林妈妈推开:“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凑什么热闹!”三妹搬来木凳,不由分说把春花按在一旁,“大姐,你坐着歇着,闻闻香味就行,用不着你动手。”
春花于是坐那里看着妹妹们忙碌。
蒸腾的热气中,她注意到秋叶盯着溅起的水花发起了呆,别人喊她,她也没反应。
“秋叶姐!帮我拿瓶酱油!”小琪喊了两遍,秋叶这才猛地一颤,手中的青菜“啪嗒”掉进水里,水珠溅起来。
她擦了一下脸,转身从调料架上抓起一瓶料酒就递给小琪。
“不对不对!是酱油!”小琪举着锅铲急得直跺脚。
秋叶重新去拿,拿了一瓶香油,小琪再次纠正:“秋叶姐!是酱油!”
秋叶这才如梦初醒般僵在原地,盯着手中的香油发怔。
等她第三次伸手时,小琪实在等不及,干脆自己挤过去,拿过酱油时还不忘拍了拍她肩膀:“秋叶姐,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秋叶没回话,继续洗菜。
春花看秋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满心担忧。她扶着隆起的肚子,缓缓起身走到秋叶身旁,轻声询问:“二妹,你怎么了?”
秋叶摇头:“没事……想工作的事情呢。”
“你啊,大过年的就别想那些事了!等过完年再说,别太拼了。”
秋叶敷衍地点点头,切菜去了。
春花盯着她切菜时迟缓又僵硬的动作,觉得如果真是工作上的烦恼,秋叶不至于这般失魂落魄。
可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一向爽朗的秋叶变得如此心事重重?
春花满心疑惑,怎么也猜不透其中缘由。
院门外这时传来阿黄、小白兴奋的吠叫声,紧接着林向阳被三个孩子簇拥着跨进门槛。
锦程骑在他肩头挥舞着彩色包装的零食袋,荔童大声道:“向阳舅舅买了橘子汽水!还有巧克力,还有饼干,好多好多好吃的!”
春花笑着起身:“零食先放起来,马上要来吃饭了。”
孩子们哪里肯听,带着零食走开去,春花无奈,扶着后腰,看着他们迫不及待撕开包装纸的模样,眼底满是温柔。
这边,林妈妈和三妹将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圆桌,搪瓷盆里的红烧肉泛着油亮光泽,砂锅咕嘟咕嘟冒着香气,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很快,林妈妈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还没来得及坐下,荔童就急不可耐地伸长筷子,夹起颗糖醋丸子,糖丝随着动作被拉得老长。
“慢点儿,小心烫!”林妈妈笑着嗔怪,顺手给身旁怀着孕的春花舀了一大勺排骨汤,“多喝点儿,补补身子。”
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春花在这一刻觉得,幸福很简单,就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