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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香兰串门的时候从不空手,经常是挎着一只竹篮,往餐桌一放,“哗啦啦”掏出宝贝:新腌的酸豆角,泡在蒜水里的腌黄瓜,偶尔还会有用荷叶包着的糯米藕,掀开时甜香扑鼻。

她每次都是带着小孙子一起来的,那孩子五岁大,挺乖,多数时候要么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玩,要么追着小白满屋子跑。

两个大人得以不被打扰地,慢悠悠地唠家常,只偶尔抬头望一眼玩得兴起的孩子。

陈香兰不管说什么都是带着笑,眼角的褶子堆成朵盛开来的菊花,只有在提到儿媳妇的时候,眉头立刻拧成疙瘩。

“昨儿帮她叠了衣裳,说俺乱动她衣柜。”陈香兰摘豆角,指尖掐断豆茎时格外用力,“俺看那衣裳扔得乱七八糟,顺手归置归置,她说俺管太多,俺实在不懂,一家人,俺也是为她好,看她下班回来那么累,给她收拾收拾,咋就成了‘管太多’?”

林妈妈也是不解,“年轻人什么心思咱也不懂,她不喜欢,你下次就不要再做了。”

陈香兰叹一口气:“俺每天早上一早起来做饭,她不吃,不知道嫌弃什么,昨儿我还听到她跟俺儿子说,说什么‘你妈在这儿我浑身不自在’。”

她的眉头拧成更大一个疙瘩,“俺也不想在这里啊,要不是看儿子辛苦,俺在村里过得舒服多了,现在倒好,自己累不说,还让人嫌碍眼。”

林妈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想了想,说:“婆婆和媳妇终究是两家人,很难处得好,我自己和我婆婆就处不好。”

“还是你好,没儿子省心。”陈香兰叹口气,把摘好的豆角码进竹篮,“俺家那口子走得早,昨儿小虎说‘奶奶回乡下吧’,俺是想回,舍不得娃娃。”

这时,远处传来不知谁家的争吵声,陈香兰握住林妈妈的手:“多亏有你听俺唠叨,苦水倒出去,心情就好多了,你有什么烦心的,也可以和俺叨叨。”

林妈妈最近心里最烦的事情有两件。

第一是关于秋叶的,她迟迟还不肯要孩子,每次劝,她都说“不着急!”

她是不急,可把她这个当妈的急坏了,再拖下去,不用生了!

她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脑子里在想什么,结婚不就是为了生娃?生娃就该趁年轻啊!有精力去带,过了最好的年纪怀不上怎么办?没有孩子,到时老了没个依靠,病在床上连口热水都没人端,那时后悔也没用了!

她实在不懂,女儿女婿怎么就不懂“养儿防老”的老话呢?

第二件愁事,是关于钱的。

她想找份工作贴补家用,虽然秋叶和女婿总说“您要是觉得无聊就去公园逛逛”,时不时还给她塞钱,可她觉得手心朝上的日子不踏实。

趁着年轻,她还是希望能有份收入,将来帮衬下女儿们也好。特别是春花,孩子那么多,陈志军又没能赚到多少。

“可是我这几天找了,周围没有合适的,哎,陈姐,只要解决这两件,我就没有其他愁心事了。” 林妈妈把这些都如实告诉了陈香兰。

陈香兰道:“你女儿生娃那事,你就别管了!俺追着儿子要孙子追了五年,追得儿媳妇见我就躲,背后不知道骂了俺多少回。”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儿孙自有儿孙福,管多了招人嫌!”

说到钱,陈香兰笑了,眼角的褶子挤成一团:“俺也正琢磨着赚钱呢!咱俩想一块去了,一起想想法子,总能蹚出条道来。”

林妈妈听了这话,笑容绽开了,有个伴总比自个儿瞎琢磨强。

她往陈香兰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你不是得帮儿子带娃吗?走得开?而且,小两口没给你钱?”

陈香兰叹一口气:“给的,上个月忘了给,俺提了一句,儿媳妇脸就拉下来了。弄得好像俺是讨债鬼,你说,这钱全花在家里的吃喝拉撒上,有几块是花俺身上的?弄得俺好像是拿钱给自己,给俺气得。”

陈香兰有些生气起来,语气加重,“去雇个保姆可不止这个钱呢,俺里里外外都给弄得整整齐齐,小两口下班回来什么都不用做。”说着摇摇头,“不说了,俺想着等小虎上了幼儿园,俺不能天天在家闲着,招人嫌不说,手里没俩钱,腰杆都挺不直。”

林妈妈听得眉头紧皱:“都说养儿防老,可生了女儿要嫁出去,生了儿子要成自个儿的家,哎。”

陈香兰笑着拍了拍她手背:“人呐,就是这样,年轻时吃苦,老了也继续吃苦,俺家那口子总算是吃完苦,去做神仙了,指不定再过几年,俺也跟着去享清闲。眼下这苦还是得吃,吃就吃吧,都吃几十年了。”

她顿一顿,“俺想,要不咱俩搭伙摆摊?俺在村里卖过菜,你开过店,卖早餐准行!这附近早餐铺子少,咱就卖包子,怎样?”

林妈妈觉得不错,专门去找秋叶,把这事跟她说了,女儿当即点头:“工作室旁边有块空地,搭个简易棚就行。”

于是说干就干,等小虎九月份进了幼儿园,早餐店便如期开业了。

两个操劳了半辈子的妇女,又在烟火气里忙碌起来。

她们天不亮就开始揉面调馅,陈香兰的梅干菜肉馅带着乡下特有的咸香,林妈妈的三鲜馅和蔬菜馅清爽开胃。

竹蒸笼掀开的刹那,白雾裹着浓郁的面香轰然漫开。

包子个个瓷实饱满,褶子捏得像朵花,很快吸引来不少过路人。

第一天开张便顺顺当当,没一会儿工夫,蒸笼就见了底;第二天两人特意多备了三成量,照样卖了个精光。

看着空荡的笼屉,她们笑得眼角的褶子像朵花。

陈香兰数着钞票,笑出大门牙:“媳妇见俺兜里有钱,说话也软和了几分,偶尔还会给俺端杯水呢。”

林妈妈笑得眯起眼,把叠好的钞票往铁盒里压了压,心里盘算:等赚多一些钱,先给春花寄去一笔,剩下的给三妹和四妹各存些当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