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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山坳里的姐妹花 > 第394章 等孩子大点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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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这个年过得很不开心。

以往每次过年,她最期盼的就是大年初二回娘家,一大家子热热闹闹聚在老院子里,妈妈会做一桌好菜,姐妹们围一起聊天,连大黄狗都格外兴奋,摇着尾巴往孩子们身上扑。

可如今妈妈和妹妹们都搬去了城里,想要去一趟不再像过去那样,跨上摩托车拧拧油门就能到了。

大年初一晚上,她在房间里低头收拾行李,红色袋子被撑得鼓鼓囊囊——里头放了腊鸭、红薯干、酸豆角罐头……

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却都是她蹲在灶前、守着晒匾一点点倒腾出来的,城里的超市货架上寻不着,带着老家独有的味道。

她对丈夫陈志军说:“明天早点出发,城里街道弯弯绕绕,咱们都人生地不熟的,别找不着门耽误了时间。”

陈志军抽着烟点头:“嗯,要是我睡得沉,你叫我一声。”

“好。”春花应了声,脑子里已经全是团聚的画面:妈妈拿出她带的腊鸭笑着说 “费这么大劲”,妹妹们围坐在一起尝酸豆角,夸她做得不错,孩子们满屋子跑,开开心心……

她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满心盼着天快点亮。

谁知初二清晨,天刚蒙蒙亮,屋里就炸开了锅。

轩轩得知春花一家准备出门,脸立刻沉下去,抱住陈志军的腿哭得鼻涕泡直冒:“爸爸,带我去公园玩!爷爷说那里有小火车!”

公公婆婆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都站在轩轩这边。

婆婆皱眉:“去啥娘家?孩子一大群,又这么小,带着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磕着碰着、不小心走散了,后悔都来不及!”

公公也跟着摇头:“等孩子大些再去,以后有的是机会。”

婆婆又急急补上一句:“一大家子去坐车、住酒店,得花不少钱,这钱还不如省起来给孩子们多买几身新衣服呢。”

这些春花早就想过,可她实在盼着回娘家,连忙道:“妈,我们不住酒店,就住我妈那儿。她屋子两张大床足够睡,不会多花一分......”

话音未落就被婆婆打断:\"那像什么话?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哪有夫妻俩一起去过夜的道理?传出去叫人笑话!也不合规矩!\"

婆婆说完不给春花再开口的机会,转头盯着儿子,眉头拧成个死结:\"你拖家带口的,还得拎着大包小包,来回得坐半天车。大人咬咬牙能扛,可孩子们受得了这份折腾?听我们一句劝,别去了!等孩子再大些,有的是机会。你丈母娘知道你们是为孩子着想,肯定也能体谅。\"

陈志军站在门槛边,烟蒂在指间快要燃尽。

他看着父母阴沉的脸,又低头瞧了瞧拽着自己裤腿哭得眼睛通红的轩轩。

其实他并没有多想去丈母娘那,现在爸妈都那样说了,便顺着他们的话对春花道:\"要不下次吧?爸妈说得对,孩子确实还小,今天风又大,路上遭罪。\"

春花没回话,陈志军便当她是答应了,拉了拉荔瑶和锦程,用欢快的语气哄道:“爸爸带你们去公园玩!去买,再挑个新玩具,坐会唱歌的摇摇车,可比去外婆家有意思多啦,好不好?”

两个孩子立刻蹦跳着拍手欢呼,小脸上漾开兴奋的红晕。

喜妹忙拽着爸爸的袖子怯生生开口:“爸爸,我也要去……”

话音未落,荔童已经踮着脚扑进陈志军怀里:“爸爸!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好,这就走。”陈志军跨上摩托车,把最小的荔瑶牢牢圈在身前,后座挤着四个大点的孩子,不忘回头叮嘱喜妹抱紧弟弟妹妹们。

随着引擎轰鸣声响起,摩托车扬尘而去,转眼消失在巷子尽头。

春花很是低落,缓缓走回房间,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掏——腊鸭重新挂回屋檐下,酸豆角塞进橱柜深处……

当最后一件东西归位时,墙上的老式挂钟 “当当” 敲了七下。

巷子里突然传来喧闹的谈笑声,夹杂着孩童的嬉闹和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

她走到窗边往下望 —— 晨光里,一队不认识的人正说笑着往巷尾走:男人手里拎了印着金字的礼盒;女人牵着穿新衣的孩子,发间的红绒花随着步子轻轻颤动。

她今天本也该是这样带着孩子们欢欢喜喜回娘家,却没去成,又看到这样热闹的景象,顿时觉得心里像被挖空了一块。

她走到床边坐下,觉得屋子里安静得让人难受。

过去总嫌孩子们太闹太吵,此刻突然静下来反而很不习惯,一时也不知干点什么好,干脆坐那里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巷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喧哗,荔童在喊:“妈妈!妈妈!”

春花走了出去,只见孩子们手里都拿着亮闪闪的玩具,其中轩轩拿着的那个最大,是一支会发光的塑料手枪,枪身印着卡通图案,比其他孩子的都大上一圈,一看就是挑最贵的买。

她心里极其不舒服,想说陈志军几句,又碍于大过年的,于是只皱了一下眉,抿了抿唇没作声。

喜妹和荔童扑过来,小脸蛋冻得通红,七嘴八舌地讲着公园的有多甜,摇摇车怎么会唱歌。

轩轩则蹦到爷爷奶奶跟前,炫耀着新玩具的机关,末了还举起来朝着春花“突突”开了两枪。

全家围在孩子身边笑闹,每个人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只有春花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也抿得平平的。

没人留意到她站在阴影里的身影, 在这个家里,她就像墙角那块被烟熏得发黑的土砖,承着一日三餐的烟火气,却总站在热闹的边缘。

心里憋屈了就多刷两遍锅,觉得难受了就把被褥叠得更整齐些,所有的情绪都自己去默默消化。

日子久了,他们都习惯了她沉默的样子,就像习惯了屋子里那扇永远朝南的窗户,只知道它能透光,却没人会去关心窗台上积了多厚的一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