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开德得知真相后深觉是自己横刀夺爱,但他与妻子恩爱多年,从无嫌隙,并不愿分离。又想到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孩也是个可怜人,他当时就答应了。
许敦倒是爽快人,扔下儿子后就真的离开了周家,也不知是去哪儿了。
林知估摸着此前不久,他应该是将自己的字给改了。忘瑛忘瑛,若是之前深爱妻子的那个他,怎么会给自己取这样子的字?
他是走了,但周家却从此不宁静了。
先是何连瑛看见许伯分就头疼欲裂,整日忡忡,竟在不久后就去了。
府里有下人传是许伯分克死了夫人。
虽然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被周开德赶走了但两个小孩子都听到了。
周启智比许伯分小上三岁,但他当时的个头却是不比常年风餐露宿发育不好的许伯分小,他像个小大人一样打骂许伯分,许伯分自小就受惯了这些,又自觉对不起他,害他没了娘亲,所以他也只是受着。
周开德知道后,不许周启智这样,夫人……她其实也是那孩子的娘,但小孩子认定了的理,哪是别人能够说得动的。
后来许忘瑛随周家商队回了周州,得知妻子已死,那儿子好似就没什么理由留在周家了,他便想着带走儿子。
周开德倒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动他留在周府,许忘瑛不想白吃白喝,就要了个保镖的职位,周开德哪敢让一个将军给他当保镖,就给他换成了管家。
许忘瑛就这样在周家长住下来,他知晓自己儿子在周家的境况后,却是没理,受着点弟弟的气怎么了。
他们都不知道,许伯分当时伤的心可不比周启智少。
大人们并没有告诉小孩子那些恩怨情仇,小孩子也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许伯分不知那是自己的娘亲,但他隐隐知道是自己害死了她,害死了这个府上小少爷的娘亲。他对不起那位小少爷,小少爷打骂他,他就该受着。爹爹也没说什么,那就是他的错。
任劳任怨的种子在小孩子的心底深埋,越长越大,直至要让他付出自己的地步。
知得不详尽,大抵就是这些的总括。
至于为什么知道两人的关系,还要让何怡芳联姻,这个得说消息不全,才使谋划出了错。
而片面的消息首先就像以下。
周启智被下药才和许伯分有了羁绊。少年初次尝试,就像偷腥的猫,一次之后总会寻机再来一次。
两人浓情蜜意,周启智胆子又不是一般的大。那夜问许伯分喜不喜欢他,许伯分没答,他又说想公开他们的关系。要是说许伯分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不过他对周启智,一直以来都是纵容的。
隔天周启智就找了他老子说了这件事。他老子会被气成什么样,那是难以想象的。
周开德生平第一次扇了自己儿子。
许伯分看起来老实,那发生这种事谁是主导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了!
打完颤抖着手甩袖走了,当他颤颤巍巍地给许忘瑛写信要他赶紧回来时真是后悔没多打几下!
这小子拐谁不好?偏偏要拐他哥哥!
许忘瑛看到信后连忙赶来,并扬言要打死许伯分,“你这个逆子!竟然做出这种事!你怎么能?你怎么敢?!!我、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他气冲冲地拿起周家家法,扬起手重重地甩下一鞭,破空声响如晴天霹雳,周启智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把许伯分整个护在身下。
但还是晚了一步,那鞭落到了许伯分背上,他疼地一抽,脸色惨白,低声喊,“爹……对不起……”
“你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周启智护着他,一脸怒容又不服气道,“许叔,您要打就打我!不要打他!”
周开德怒气冲冲地瞪向他,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第一次我被人下了药,伯分为救我,我们才……”
周开德叹口气,撇开眼不去看这两个孽子。
“那后来呢?!”许忘瑛冲他大吼,“后来又是怎么回事?!!”
“后来……后来是我逼他的!伯分,伯分从没有同意过!都是我逼的他!!!”
周启智回想起以往的每一夜每一次,确确实实是他在逼迫许伯分,许伯分每次都只是低垂着头不说话。
“你、你!你!”许忘瑛像是被气到了,扬起手里的鞭子,对着周启智落下,边打边恶狠狠地骂,“你怎么可以对他做出这样的事!!!”
许忘瑛往死里打的,周开德皱了皱眉头,终是没拦他。
这个事确实是自己的儿子的错。
他对这两个孩子知根知底,平日里伯分便对启智算得上是言听计从,自家的儿子自己更是明白,要说他心里没有伯分,那他这个老子也是铁定不信的!这就麻烦了。
周启智背上火辣辣的疼,但他却无声的笑了,只要自己身下的人没事就好。
果然有些人天生就是爱犯贱,非得是伤得越深,才会爱得越刻骨铭心。
许伯分尽力扭过头去看他,鞭策声常在他耳边呼啸而过,有几次差点刮到他的脸,是周启智把头往下压些才挡住了。
他早已泣不成声,嘴里只不断地囔囔,“别打他……”
他好像是个提线木偶,是具行尸走肉,眼神空洞得像是没有了神识,他在无意间囔囔了心中所念,压在他身上的周启智呼吸一滞,在他耳边嗫嚅,“你再说一遍。”
他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周启智,听到周启智说,“你再喊一遍我的字。”
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刚刚喊了和……他在被褥间失神时喊的一样的东西。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断地念着。
如果他心心念念的会让他堕入阿鼻地狱,那他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