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孩子不仅是一个族群的延续,更是用来换取生存物资的筹码,在这里,生育的含义已经变质,人类已经被驯化成一群会思考的牲畜,以至于连母性的本能都被扭曲压缩。
这怪不了任何人,他们也都是群遵循求生本能苦苦挣扎的普通人,真正应该怪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那个躲藏在暗处的怪物头子。
几人被带到了村子中间最宽敞的一间屋门口,年轻人将他们带到后就离开了。
屋门没关,白玖象征性地在门框上敲了敲,屋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
一进屋,众人明显感觉到这村长的居住条件远比之前两村的村长要好太多。
屋内桌椅、柜子都是齐全的,靠墙处摆放着一张有轩辕大爷家两倍大的床,床底铺着厚厚的被子,甚至还有个小烛台,烛台上插着半截蜡烛,这里夜里不用点灯,也不知道这蜡烛是干什么用的。
一个穿着干净蓝色布衣的老人正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数着一小堆形似贝壳的黄色金属片。
在看到那堆金属片时,白玖明显一愣——她认识这东西,这不就是她在大周时用的贝币吗!
为什么贝币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里的人们也有货币,而且用的是贝币交易?
“黄土村来的?”
柴苗村村长抬起头,就看到白玖的目光直直落在那堆贝币上,但他并没有介意,反而笑着问了句:“怎么,没见过这么多货贝?”
白玖老实地摇摇头。
村长脸上的笑中多了丝得意:“也是,你们村都穷成那样了,换吃的都费劲,哪儿还有余下来的孩子换贝币?”
听到这话,几人的眉心都是一跳,这是用孩子换的?
“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似是感受到了几人的诧异,村长一撇嘴,继而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哦”了一声。
“我差点忘了,你们的村长是那个老顽固,宁可带着全村一起苦哈哈地熬日子,也不愿意用多余孩子换贝币存着。”
他眼一斜,问白玖:“你们现在的村长也还跟他一样?”
现在的村长?看样子他并不知道轩辕大爷还是村长,或者说,在他的认知里,轩辕大爷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这个村长似乎在年轻时就认识了轩辕大爷,而且看起来跟他并不对付,尤其是在关于换取贝币这件事情上。
白玖斟酌片刻,点点头,直接问:“这个贝币,换来做什么,有什么用?”
问完后,她目光坦然地看着村长,一副真的不知道,但很好奇的样子。
果然,那村长轻蔑一笑:“就知道你们肯定没见过。”
他捏起一块贝币,在白玖眼前晃了晃,说:“这一个,可以去县里打三张大床,可以让我们穿上好衣服,睡上好床,住上大房子,吃上肉,而一个孩子就能换3块货贝,划算吧?”
“划算?”白玖皱了皱眉,有些难以接受这个词:“那能用货贝来代替孩子上交吗?”
她想着,或许这也是一种未雨绸缪?毕竟不是什么阶段都有生育适龄人群,在村子人口高峰期将孩子换成货贝,在低峰期代替孩子上交,虽然听起来不人道,却也符合族群延续的需要。
这些村民总不能拿好好的孩子去换货贝,只是为了去买床,买衣服,住大房子吧?那这跟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村长却冷笑一声:“那怎么可能,孩子还是要交的。”
“那为什么…….”白玖不理解,他们一路上走过好几个村子,那些村里的人无一不是宁可过得苦点,也要多留下几个孩子。
不得已卖孩子来换取生计已经是一件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了,为什么这个村长看起来不仅不痛心,反而一脸得意?
村长眉毛一拧,将贝币放回桌上:“哪儿有什么为什么,为了过得更好,不行吗?人家柴火村,人家城里不都是这样的?日子过得好,生的孩子才多,你一个毛小子懂什么。”
说着眼神还若有若无往李明月身上飘去,见提到柴火村,白玖暗道机会来了,不动声色地上前挡住他的视线,做出一副抱歉的样子:
“对不住,大爷,我们也是头一次出村子,什么都不懂,还请您见谅。”
村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们确实不懂。”
接着,低下头,一边码着桌上的货贝,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听铁娃说,你们是要去县里办事的?”
“对对,大爷。”白玖将手伸进袖中,装作是从袖子里(实则是从空间里)掏出很小一袋面粉,脸上堆起笑走上前,把面粉轻轻放在村长手边,继续道:
“我们村长派我们夫妻俩,还有我…老爹一起去县里办点事儿,但您也知道,我们都是头一次出门,我老爹胆子小,娘子身体也弱,走了这么远的路实在是累了,也怕天黑前找不到住处,这才来找您借宿了,还请您通融通融。”
村长看了眼一副怯生生模样躲在白玖身后的貌美女子,点点头,又看了眼站在两人后头,小山一样壮实的汉子,目光一滞。
这模样…..胆小?这汉子看着能一拳打死三个他!
他的目光在眼前清秀俊雅的少年和面容粗犷的光头脸上不断徘徊,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真的是父子?”
白玖笑着回头,看了眼熊老黑:“当然,我相貌随我娘。”
熊老黑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一直蔓延到头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附和道:“对,对,我….儿他娘好看。”
村长收回目光,手在那小袋子上摸了摸,点头同意了:“行,看在你们这么懂事的份上,今天就在我这将就一晚吧。”
三人齐齐松了口气,忙对着村长道谢。
村长却对熊老黑说:“床底睡不下四人,得委屈你睡柜子里了。”
说着,一指立在床边的那个大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