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大老爷们儿忙活整整一个礼拜,一艘不伦不类的所谓舢舨子终于做好了。
弄到江里,岸边的人都站着看他们的笑话,五个老头就跟坐在洗衣服盆里一样。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没漏水,还挺结实。
五个人还挺乐呵,也不怕晒,悠闲的钓着鱼。
结果没用上两天,舢舨子就被河道管理处给没收了,因为这条所谓的船没有登记上牌,还把他们好顿教育。
李老四和长海完全可以找人说说,就他俩去市政府都没人拦着,这还算个屁啊。可是他俩嫌丢人,老老实实的交了罚款完事儿。
五个老头在家郁闷,东升出差回来得知这个情况,托人在大连买了一条二手的小游艇送给他们。
不是新的买不起,新的至少要等到冬天才能提货,这几个老头现在就要玩,二手的让他们祸祸去得啦。
李老四找人办的驾驶证,五个老头喜气洋洋的开着小游艇在江里浪。
又过了没几天,他们又郁闷了,现在的江面有不少地方分成一段一段的承包给了个人或者企业。
承包的大部分都是挖沙子的,他们去钓鱼,旁边就是作业船,别说钓鱼了,那动静人都受不了。
就这也没难住他们契而不舍的精神,长海找人,在他们市里这条江的上游花了七万块钱一年的价格,承包了二百米的江面。
这回可算是能够舒心的打鱼摸虾了。而且这块地方紧挨着他们承包的那片山庄。
有时候这几个半大老头,连续两三天不回家,晚上就在山庄住。
就连李老爷子,王尚友,杨书记和小欠爹都被他们给忽悠来了。
其实也不是他们要来这里,而是家里待着实在闹心,周围都是工地,白天施工噪音闹的让人烦躁,有时候晚上也不得消停。
这里山清水秀,空气也好,而且离市里也不远,开车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很方便。
这天晚上,长海和孙小欠吃完饭闲着没事儿,去江边的小卖部看这周围的老百姓打扑克,聊天。
孙小欠的交际能力越老越纯熟,没几天就跟附近的村民打成一片,尤其是那帮成天扯老婆舌的老娘们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孙小欠跟她们都有一腿呢。
小卖部里打扑克也没啥赌注,就是闲着没事儿瞎玩儿。
这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背着麻袋的男人,看面相和穿着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对岸的人。
就看这个男人把麻袋放下来,兜着底一股脑的把麻袋里的东西倒在地上。
长海一看“我擦!全是铮明瓦亮的紫铜”
就看这个男人也不说话,拎着麻袋径直走进小卖部柜台里面,自己动手,先拿烟酒,再拿熟食,一口气装了大半麻袋。
长海看他自己往身上背都有点费劲,背起来以后,又是一句话没有,推门就走。
让人不解的是,小卖部里的人该干啥干啥,所有人都当没看到一样,全程没有一个人阻拦。
长海疑惑的问小卖部老板“老板,这你咋不管呢?这不跟明抢一样吗?”
老板正在收拾地上的铜,看了长海一眼,乐呵的解释说“管啥管,人家用这么多铜才换那么点吃喝的,多合适的生意!”
长海看看地上的铜,少说也有五六十斤,现在的铜价都在三十多块钱一斤左右。
一千好几百块钱,才换了大半麻袋吃喝,可不是划算吗!就是麻袋装满了也用不上这么多钱呀!
长海又问“我看咱们店里不远的地方就是边防派出所,难道他们不管吗?”
老板接着解释“这算个啥!比这生意大的走私太多了,要是盯着这点东西,能把他们累死,再说了,对面也不容易,谁不是饿的急眼了能冒险干这个,这他们回去一旦被抓住了,那就不是他自己一条命的事儿。全家都得跟着遭殃。”
“前年的时候,有一对爷孙俩从对岸跑了过来,被咱们边防武警给逮住了,派出所新来的指导员不太清楚对面的情况,执意要把这爷孙俩送过去。”
“老头都给他跪下了,据说老头的意思是能不能把孙子给留下,他岁数大了,死就死了,没啥大不了,儿子儿媳妇全都饿死了,没办法才带孙子冒死跑过来的。”
“后来在水电站大坝上咱们跟他们军方的人交接的,这爷孙俩到了他们手里,还没带到他们地界,对岸当兵的就用八号铁线把爷孙俩的手掌给穿在一起。”
“咱们这边的指导员,一看这个情况,立马急红了眼,带着武警就上去抢人,最后到底是把这爷孙俩给抢了回来,听说当时还放了枪。”
“再后来听说咱们政府出面解决的这件事儿,据说这爷孙俩给送到了黑省,而那个指导员也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也不知道李老四啥时候进来的,反正是听的挺入迷。
李老四疑惑的问“据我所知,自从九五年发大水以后,国际上不都给他们援助吗?他们老百姓应该过的下去吧?春天的时还咱们还给了他们八万多斤玉米种呢。”
在牌桌上打扑克的一位村干部模样的人接话说“这事儿我清楚,就是在电站大坝上运过去的,我还听说这些种子全被他们政府给倒卖了,没有一颗进老百姓肚子里。”
长海唏嘘不已,想当年对岸的生活水平何等的风光,这才几年功夫就混成这样,真是没法看。
还有一个村民接着说“现在别说走私点铜了,就连大活人他们都往咱们这边卖,隔壁村的魏老五,打了四十多年的光棍,以前都穷成啥样了,就他家,耗子进去都得扔五块钱走。”
“这几年,魏老五靠着走私赚大发了,这不前年用一千六百块钱的大米换了一个媳妇儿吗!去年年底还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前些日子我兄弟家办事情,我们家那口子去帮忙还看到魏老五的这个媳妇儿,还跟她说话呢,还别说,咱们的话人家说的挺溜到,问她想不想家,她说不想,现在提到那边全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