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一愣,“要,要死了?”
“嗯,肺病,治不好。”
许思脑子有些转不动,所以当时彭州华抓走她的时候才瘦的那么可怕,她回忆了一下,原本的剧情里彭州华并没有病死……
闫峥说:“他要在杭城时治疗还有救,偏要来抓你,自作自受。”
别说病死,那天闫峥那一脚踹出去,恨不得就把他踢,所以 对于这个消息他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许思眉头紧锁,不是为了彭州华。
而是想到姗姗,毕竟彭州华是她的二哥。
“这消息还有谁知道……”
“通知彭正俞了,早上军区医院那边给我打得电话。”
彭正俞知道,那姗姗应该很快也会知道。
许思按了按额角,有些头疼。
闫峥把人揽进怀里,“生死有命,说实话……”
他顿了顿,冷声说,“他得病死了总比被判死刑好,爆炸造成那么多人受伤,他这事板上钉钉要判死刑,彭正俞动用了所有关系打点也无济于事。如今得了绝症,倒不必累得家人奔波。”
更何况,闫峥抓得他,要判死刑是必然,但无疑会让思思和彭姗姗之间更添无奈。
许思只觉得胸口憋了团浊气,沉甸甸得压着。
“别多想。”
闫峥拍拍她,安抚着人。
许思当然不同情彭州华,他差点害了自己和芽芽。
就凭这,许思只会觉得他死有余辜,说一声活该,只是想到姗姗就心疼。
她说:“我只是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自私成这样,为何不想想亲人。”
说了又觉得多余,彭州华这样的人要真能想到家人也干不出这种事。
……
立冬之后是小雪。
彭州华是小雪后的那天死在军区医院,停了呼吸后,手铐才被解开。
彭正俞和彭家父母收拾的后事。
作为妹妹的彭姗姗因为是政府人员,无法随意回国。
天已经很冷,寒风呼啸。
冬天来之前,闫峥在一楼弄了个炉子,白天烧着供暖,上头能烧热水用,烧成的炭弄火盆,蝶梦那边和家里卧室都够用了。
那天闫峥没回来,只打了电话说在局里处理事情。
晓得这件事后。
许思睡前还往大使馆打去电话,对方说今天是真的在演出。
许思又多问了一句,“那今天还有别的电话找姗姗吗?”
那边欲言又止,“彭副处打过,那会儿姗姗已经出发去剧院了,他说家里有要紧事让姗姗结束后打个电话回去。”
许思说了谢谢,挂掉电话。
十点半,姗姗那应该是下午三四点。
她只得回了楼上。
芽芽睡得乖巧,鼻翼小小伏动,软乎乎。
许思贴着女儿,心中担忧才淡了些。
她拉了灯,心里存着事迷糊了很久才睡着。
再醒来是被敲门声吵醒。
吴婶压低声音在门外,“小思,小思……”
“诶,”许思应了声,看了看怀里的闺女没被吵醒。
她起身披上衣服,走去拉开门,楼下的火炉早熄了冷意裹了上来。
“吴婶,怎么了?”
“有电话……”
吴婶平日睡在一楼,电话响了她接的。
“好像是姗姗小姐,哭得一塌糊涂。”
“帮我看着芽芽,我去,”许思说完立刻往楼下走,眉头紧皱。
客厅亮着一盏壁灯,电话在沙发旁的小几上。
她瞄一眼墙上的时钟,五点半。
“喂,姗姗,是你吗姗姗?”
听筒里传来轻微的哽咽声,然后是彭姗姗沙哑的嗓音,“思思……思思……”
她叫了两声她的名字,然后转成了哭泣,抽噎着从胸口里挤出的、悲伤无助的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晓得给谁打电话 ……我,我,我没二哥了……思思……呜呜。”
许思听得心头酸涩,抛开彭州华这人不评,对姗姗来说就是失去了从小护着自己的亲哥哥。
“说什么对不起,给我打就对了。”
电话里的人哭得更凶了,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彭姗姗再也控制不住,“为什么,为什么呢……二哥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有什么比性命还重要,呜呜,他那样对你……我恨死他了,我不晓得怎么办……”
“我不晓得怎么办,只能逃到国外……思思,我恨死他了,我明明恨死二哥了……可大哥说他,他死了,我心里就好痛好伤心……”
彭姗姗说得语无伦次,可许思完全明白。
她的煎熬和无能为力,她在哥哥和道德,和与她的友情中痛苦破碎。
许思听得酸楚,眼泪也落下来。
“姗姗,你听我说姗姗,你现在在哪里,一个人吗?”
彭姗姗喘着气,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十点多,外面漆黑一片。
“我,我在办公室,一个人。”
“好。”
许思稍稍放心,办公室至少是安全的,“别哭了,乖,生死有命……你已经做的很好。”
“不……”彭姗姗痛苦地揪紧衣服,蜷缩坐在地上,“我爸妈在电话里……骂了我一顿,她们从来没那样骂过我……”
“她们说我回不去正好,正好别让二哥添堵……她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思思,我没家了……”
彭姗姗几近崩溃,尽管在出国前她已经感受到父母的不满,但没想到会到这一步。
“都是气话,姗姗,不要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你还有大哥不是吗,”许思知道,彭正俞不可能不认姗姗。
彭姗姗絮絮叨叨又说了好多,大多是在无助得低泣。
许思温声哄着,温和且感同身受。
人死了,她和彭州华的那些仇恨也到此为止。
这个越洋电话不知道会花掉多少钱,但已经无人在意。
彭姗姗哭累了,脑子发晕。
她听着许思的声音,心头的疼像被温柔的棉花裹住,疼得不那么尖锐了。
她稍稍冷静,“对不起……思思,我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的,还要你为了仇人的死……安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