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一路小跑,很快来到了一条大河旁,墨宸一眼瞧见,河岸处有一大片草木皆已枯伏,他愈加肯定心里的猜测,淡然言道:“看来孤猜的没猜,那孽畜当真是遁水走了。”
肖遥不无担心地说道:“刚才阿吉说他家就在这条河的下游,倘若魔蛇当真是循河道往下游去了,那他们村子岂不是凶多吉少?”
墨宸轻叹一声,道:“魔蛇降世,本就是人间浩劫,倘若不尽快将这魔蛇除掉,只怕还会有更多人死于非命。”
他正说着,忽然瞧见,就在不远处的河岸边,停靠着一叶扁舟,但舟上并没有人。
他立刻将手指向那一叶扁舟,对肖遥说道:“你与阿吉皆不会御气,吾等不妨便泛舟而行,或许能快些赶到。”
肖遥转头看了那一叶扁舟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殿下,可我不会泛舟。”
墨宸淡然一笑:“孤会。”
“啊!”肖遥一脸错愕。
他没想到堂堂大夏宸王,居然还会泛舟!
不等他回过神来,墨宸轻轻抬手,他与正沿着河畔往前一路小跑的阿吉皆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向着那一叶扁舟飞去。
不过转眼之间,三人便已落至船头。
阿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满脸的惊愕神色,不等他回过神来,墨宸忽然广袖轻拂,指尖微抬,一股无形气劲自掌心涌出。
三人乘坐的扁舟登时如离弦之箭,破浪而行。
船头激起三尺白浪,水花飞溅如碎玉,在夕阳映照下泛起粼粼金光。
两岸青山飞速倒退,舟行似箭,竟比骏马奔驰还要快上三分。河面被犁开一道长长的水痕,波纹向两侧层层荡开,惊得岸边水鸟纷纷振翅而起。
阿吉双手死死抓住船沿,由于太过用力,指节都泛了白。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不敢出声。
他从未见过这般奇景。
分明无桨无帆,也不见摇橹划桨,小舟却自行飞驰,快得连岸边垂柳都化作模糊绿影。
耳边唯有呼啸风声与浪花激荡之声。
肖遥亦是暗自心惊。
这哪里是“泛舟”,分明是以气御舟!
扁舟飞驰于河面之上,不过转眼之间,便已顺着河流行进了数里之远,肖遥忽然将手往不远处的河面一指,说道:“殿下你看那儿!”
墨宸顺着肖遥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河面竟漂浮着数不清的死鱼,鱼肚翻白,密密麻麻铺满了整片水域,在夕阳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目。
更令人心惊的是,前方大片河水竟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水面上还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黑雾,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阿吉见状,脸色瞬间惨白,颤声道:“是……是那魔蛇!它……它一定就在这附近!这……这里离我们村子不远了。”
墨宸闻言,眉头微微一蹙,他手掌向上轻轻一抬,一道柔和的灵力将扁舟稳稳托起。
只见小舟离水三寸,如一片轻羽,缓缓飘向岸畔,竟未激起半点水花。
船底与水面之间,隐约可见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流转。
看着船身擦过芦苇丛时,那些芦苇竟然自动分开让路,阿吉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
扁舟无声无息地靠岸,墨宸率先踏出一步,锦靴落在松软的河滩上,竟未留下半点足迹。
肖遥紧随其后,刚要伸手去扶阿吉,却发现对方早已被一缕清风托着,轻轻落在了岸上。
墨宸旋首,向阿吉问道:“你村子所在何处?”
阿吉从震惊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忙道:“请……请随我来。”
阿吉在前面带路,墨宸与肖遥紧随其后,
走了二三里,来到一座山谷之中,山谷中有一个村子。
然而此刻,村子里寂静得可怕。
没有炊烟,没有犬吠,更没有孩童嬉戏的声音,只有十几间茅草屋歪歪斜斜地立山谷之中,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村子周围的草木成片枯伏,放眼望去,一片荒凉景象。
不仅如此,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见此情形,阿吉脸色变得惨白,他跌跌撞撞地朝着村子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爹!娘!\"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肖遥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道:“完了,肯定是那魔蛇来过这里!”
“你跟着他去村里看看可还有幸存之人,小心点儿。”
“是!殿下!”
肖遥领命,立刻跟上阿吉的步伐。
两人走进村子,忽然瞧见,就在村口一间茅屋前的空地里,竟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
“啊!”
阿吉大叫一声,急忙奔向那十几具尸体,肖遥亦快步跟上。
待行至近前,肖遥定眼一看,只见每具尸体皆已成干尸,且面如死灰,七窍流血,面目狰狞,死状与蜀山上的民夫几乎如出一辙。
一定是魔蛇所为!
肖遥立刻在心里做出判断。
阿吉将那十九具尸体一一查看,止不住的抽噎着,看到父老乡亲悉数惨死,他心里的悲痛已无法抑制。
而他最担心的,还是他的父母,他强压住心头的悲痛,又急忙起身,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肖遥则仔细查看村里每一间茅屋,想看看可有幸存之人,然而人无论是在屋外还是躲在屋内,无一例外,皆已殒命。
阿吉跌跌撞撞地冲进自家那间低矮的茅屋,屋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
\"爹!娘……\"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阿吉看见自己的父母倒在灶台旁,身体干瘪如枯木,面容扭曲狰狞,七窍渗出的黑血早已凝固。
母亲的五指深深抠进地面,似乎死前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父亲则仰面朝天,空洞的眼眶大张着,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一刹那间,阿吉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颤抖的手想要触碰父母,却又害怕碰碎他们脆弱的躯体。
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砸在干裂的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