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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轻衣洗完澡,穿着吊带睡衣出来。

她洗澡慢,陆峋已经在床上,浴衣松松垮垮挂着,肌理若隐若现,靠在床头,手里摊着一本书,《门口的野蛮人》。

许轻衣走到床边,一言不发。

上床,闭眼,睡觉。

床灯熄灭,温热气息扑面,陆峋手勾住她腰,低声,“生气?”

她睁开眼。

黑暗里,乌黑眸子噙着水雾,很亮,也很冷。

“为什么留着姜暖。”

还是那个问题。

他松开她,仍旧是那副不给解释的姿态,许轻衣气闷,“我也不是认为,你和她会有什么。但她不管是做事还是品行,跟吴助理比起来,真的是差太远。你留着她,她只会给你添乱。而且——”

她抿了抿唇,语重心长地说:

“上次在陆氏门口,你差点被伤,她分明就站在你身后,不可能感知不到危险靠近,可她偏偏什么反应都没有!如果是吴逸,一定会先一步反应过来。”

“衣衣。”

陆峋揉了揉眉心,手臂揽过她。

声音里,带着无奈。

“陆氏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有分寸。你好好忙你的事务所,前几天,你不是说又招了人,还准备换个大点的办公室,我给你账上转了两千万。”

“你在跟我转移话题。”许轻衣直指他话里目的,“陆峋,我的话,你就一点也听不进去吗?”

夜色如墨。

黑暗里,他呼吸微沉。

“我说过,这是陆氏内部的事,你不用担心。”

陆峋这话,带了明显的冷硬。

有种不容分说的压迫感,将她拒之于外。

“算我多嘴。”

她一个字也不再多说,侧过身,背对着他。

第二天。

气氛仍旧僵硬。

许轻衣向来都是不会低头认错的主,更何况,这件事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担心他安全,他还觉得她多管闲事了?

出门时,陆峋拉着她手腕,拽她到怀里,讨好地吻了吻。

她抗拒地偏过头。

他唇落在她侧脸,拉着她的手臂也是一僵。

她顺势推开他。

脸色很冷。

陆峋神情里的软意弥散开,和她拉开些距离,理了理西装,眉眼淡漠,但很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每个人的行事作风不同。你习惯直截了当,把话说开。我正好相反,你如果真的懂我,就不会干涉我,也不会为这种小事跟我置气。”

“所以,现在是又上升到我不懂你的问题了?”

她勾了勾唇角,没什么笑意。

陆峋沉眸看着她。

这些天,她和他在一起,性子也确实是比以前要柔软许多,两个人相处起来,也没吵过架。

像今天这样,冷眼相对,是正式交往以来头一遭。

“你总是跟我说,我不懂你。”许轻衣脸色微冷,凝看着他,“之前想把你追回来,分明是因为喜欢你,可你也偏要说,我是因为愧疚。现在担心你,你又觉得我问太多。陆峋,到底是我不懂你,还是你根本不想把真正的自己,展露出来。”

“人都有自己隐私的一面,难道你没有。”

他反驳她。

“我可以给你所有我能给的,甚至整个陆氏,只要我能拿下,我都能送给你。但你不能要求,我的行事作风,一言一行,都按照你的想法来。你的事业,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也希望你能同样如此。”

他这话,说得极其冷静。

脸色也淡漠得很。

她看着他瞳孔,胸口不免隐隐作痛。

陆峋视线从她身上收回,一刻没停,先一步离开。

许轻衣还留在原地。

原本冷冰冰的眸子微垂着,睫毛遮住眼睑,眼底闪过一丝无措。

室外,宾利扬长而去。

陆峋自然看不见,落寞的她。

不爱发生争执的人,一旦发生矛盾,可比经常吵架的人狠得多。

连许轻衣自己都没想到,这一争吵,就是连着三天的冷战。

甚至到现在,不见休战的迹象。

她和他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两个人都经常加班,回家的时间错开,上班的时间也错开,她回来看不见他,以往她倒是会留灯等他,但吵着架,谁也不肯率先示弱,即使睡在一张床上,也是星火崩裂,互不想让。

这也是许轻衣第一次生出以前从未有过的念头——

陆峋爱她,但不代表,她不会失去他。

想法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

她不由得心慌。

他和她之间的感情,是他先开始,也是他一直牢牢抓着不放开,她便一直以为,自己占据着主动权,只要她不松手,他就一定不会走。

可是现在,他仅仅只是对她冷淡了些许,她便有些受不了。

许轻衣很不喜欢,这种被另一个人完全支配心情的感觉。

哪怕对方是陆峋。

“许总?”前台妹妹来敲了敲门,道,“有一位贺安淮,贺先生找您。”

许轻衣:“我记得今天没有预约。”

“是临时来的,您如果不想见,我就回绝了。”

“不用。”

她今天的确没什么别的事,起身便往会客室走。

只是没想到,会在踏进门的下一秒,对上那双令人讨厌的琥珀色眼睛。

许轻衣脚步定在门口。

贺安淮听见高跟鞋声音,转头,噙着笑,也不在意她的冷淡,走到她面前,极其自然地俯下身,“许轻衣。”

许轻衣后退了一步。

“你到底是谁?”她有些不耐烦。

贺安淮诧异挑眉,“那晚在餐厅,我把名片放在你衣服外套兜里了,你没看见?”

她拧起眉。

那天洗完澡出来,她本来丢在地上的外套,已经挂在一旁。

后来她拿进洗衣机,也没发现里面有东西。

难道被陆峋看了去。

想到这,许轻衣愈发看贺安淮不顺眼。

“你的名片,我也不太想看。这位先生,我这里是谈法律的地方,不是你来搔首弄姿的舞台,请滚吧。”

“滚,马上就滚。”

贺安淮绕到她面前,对她冷冰冰的态度,愈发感兴趣。

他伸出手,去摸她下巴。

许轻衣伸手一挡,一把将人拍开。

贺安淮笑,“再多问一句,那天的戒指,是给陆峋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