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朋回到合安城内安置的营地,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他挂念后面陆续到来的战友们, 也挂念与胡司令同行的妻子,她可是身怀六甲了,而且临产在即,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可是,既然是于军长接管迎接地点与迎接事宜,那也就意味着他不可以再插手此事此地,只能等待着消息。
望着桌上的油灯,他又想起师傅在草原大庙留给自己那几个字的警示: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现在,貌似风平浪静,气氛融洽,热情似火,可是,他已经感觉到了背后似乎在酝酿着的狂风暴雨。
总部的坚决打通西域,于军长的暗中搞鬼,都让他不敢轻松对待。
师傅要自己保持的,是一颗平常心,不为任何事情干扰。
任尔大旗狂风,我自岿然不动 。
外面不宽的街巷上,人员来来往往不断,整夜不息,人声马嘶,店铺商家也整夜亮灯开门,如同白昼。
这种宛若闹市的情形一连持续了三天,广朋在营地基本无事可做,电台也没有收到什么具体的信息,他越发感到心中无敌。
几天后,总部告知广朋到文庙参加会师庆祝大会筹备事宜,广朋赶紧驱马前往。
他看到,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军人明显多了起来,但也都是来去匆匆,他感觉,这不像是庆典活动前奏,倒更像是准备一次军事进攻的前夕。
赶到总部所在,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只是气氛有些严肃,没有之前开会时候大家纷纷扬扬的议论与寒暄,反而都是一种陌生感与神秘感。
广朋看了看,他想找一下胡司令,看他有没有到会场。可是,里面没有找到他,那么, 应该是在会议开始之后准备登上主席台的吧?
还是由田总主持会议。
在宣布会议开始之后,总部和郭总执委、胡司令等众多领导们顺序来到会场。
广朋认识他们中的大多数,只是多了几个新面孔。
第一个走进会场的,就是广朋不认识的一位,那是一位瘦弱到连军服都撑不起来的中年人,只见他身材并不高,脸色苍白,一边蹒跚的走着,还一边咳嗽着。
广朋马上判定出,他是得了肺病,而且是到了后期,只是比当年毕先生的情况稍好一些,但也是已经病入膏肓。
田总宣布:
“由来自白熊国的组织国际特派员于先生致欢迎词!”
这位特派员站起来,向大家鞠了个躬,然后坐下开始发言。
“现在,组织在九州的队伍已经全部会师,大家终于可以拧成一股绳,团结一致对敌了,我作为国际派来的一员,亲眼看到了这个盛况,非常高兴,我会向总部报告大家的情况。本来嘛,在与国际无法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兄弟们之间发生一些误会,也是是可以理解的。现在好了,大家终于走到了一起,这就是胜利的保证,这就是走向新胜利的起点。特别要称赞田总和任先生,他们始终都团结的非常好,就像一个人一样的团结,是他们带领组织克服了一切艰难困苦,最终实现了大团结。大家以后要在他们的领导下,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接着,田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请郭总执委讲话。
广朋惊讶于他的变化,脸色红润有光泽,而且也没有了前几天的萎靡,声音也变得宏亮起来。
“我们胜利会师了,这是空前的胜利。过去,我们接应了兰芷军,又接纳了胡司令所部,现在又是兰芷军接应了我们,可见我们是始终团结一致,没有什么嫌隙的。现在,来自国际的于特派员对大家的工作做了肯定,我们就一定要继续团结。我的身体情况不算很好,希望蜀咸军的弟兄们虚心接受老任的领导和指挥,在进军西域的道路上打出战绩,打出水平,让胜利的旗帜永远飘扬!”
接着是胡司令的发言,内容大同小异,也是希望部队团结一致,以胜利报答人民的支持。
郭总执委的话云山雾罩,广朋惊讶于他的变化,也感叹他的转变之快,尤其是进军西域的事情,别人都没有提及,只有他自己提及,有些奇怪。
会议很快结束,一片掌声,然后在附近的饭店举行了一场宴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饭菜,就是一人领一大包蒸包。
广朋一向对于这种集会场所不感兴趣,就自己走到一边,找到一张有茶水的桌子面前坐下来,自己吃着蒸包。
胡司令进来以后,看到广朋的位置,提着蒸包过来坐下,与他一起聊开了。
“我把弟妹完整无缺的带过来了,现在还在我的指挥所住着,一会我就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去接过来就行,不用再辛苦你了 。”
“其实,最辛苦的是你们,不是你们筹集的给养物资,我们能不能走过来都很难说。我发现,你各方面都功夫超群,就是太低调来,这一次能够安全过沼泽地会师, 你才是真正的第一功臣,别人只不过都是坐享其成的吧。”
“胡司令这话我觉得不全面。胜利来自战士们的共同努力,尤其是他们的牺牲,我只不过是他们的头而已,怎么可以说是我个人的功劳呢。”
“你可能不知道吧,今天开会之前的预备会议前,于军长向任先生和他哥哥说,你的骑兵纵队只有二三百人活下来,其他人都牺牲了,还说你根本不配当国高级指挥员呢,我当场说了实际情况,他们说是幸亏我的收容,才避免了全骑兵纵队的军覆没。”
“什么,他们怎么这么不敢承认事实?还有什么他哥哥,那是谁?”
“郭总执委的矛盾,现在已经转化成对蜀咸军的仇视,别看老郭今天发言很不错,其实是他还没有醒过酒来的缘故。”
“他哥哥是谁?”对于这些来自背后的暗箭广朋并不在乎,因为他不止一次受过了,倒是“哥哥”的事情上,广朋还是很有一些疑惑。
“就是那个特派员。”
“他不会听他的吧?”
“这是当然,正式开会的时候,宗司令就赞扬了你,说你带领的骑兵纵队无一减员,我也说了实际情况,当场用事实批驳了他的错误说法,任、于先生才明白其中的道理。会议中间,他出去还严厉批评了负责会议保卫工作的他弟弟的错误做法,让他以后不要无中生有的制造矛盾。”
“这不就一切清楚了吗?”
“以后要注意了,人多口杂,对这个于军长千万要小心。”
吃完饭,广朋要去接妻子,胡司令坚持要送过来,称还要借这个机会到广朋家里喝酒。
广朋只好策马回到家里,等待胡司令把老婆送回来,同时赶紧做饭,招待胡司令一行。
很快,一辆马车带着小李到了家门,跟着胡司令过来的,还有余总指挥。
广朋一下子高兴了,他们找这一下可以好好喝酒庆祝一番了。
妻子进门就开始帮着广朋做饭,完全不顾自己大腹便便的不方便,广朋要阻止一下,她却说:
“临产前多活动有好处,一路上都让胡司令把我当娃娃一样的看在车上,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活动了,也让胡司令开开心心的喝点酒休息一下。”
“那是啊,你是言司令的婆娘嘛,我要是不认认真真地保护好,他可是会不管我饭的啊。”这话一语双关,既是沼泽地上的管饭,也是广朋家里的管饭。
这话说完,余总指挥和广朋都笑了,余总指挥说;
“你这是扣留人质 ,还是绑票啊?”
“反正我没有扣留宗司令,是吧?”
于军长那个广朋扣留宗司令的话语,看起来已经传开了,二人在拿这个开玩笑。
“是说我家广朋扣留宗司令吗?这是怎么回事?”小李很惊讶的说。
“广朋留宗司令喝酒,让人传成了扣留宗司令,你说可笑不?”
“那么 ,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再传出我们两口子扣留两位喝酒了吧?”
“对,我们应该一起传扬一下,让广朋爱扣留人的事情传扬出去,那么,也就不会有人相信他扣留宗司令的事情了。
“是一些人闲的嚼舌头根,你别和他们一个见识,宗司令都根本不当回事。”广朋一边端着菜上桌,一边很心情非常坦然的说。
“谣言止于智者。你看,今天晚上我可是自愿被扣留的,带着酒请你扣留呢。”胡司令手一伸,从口袋里掏出两坛酒,放在桌上。
“我也是一样,也是带来了被扣留的理由呢 ,广朋,赶紧上好菜,也好赶紧扣留我们啊。”余总指挥带来的,同样也是两坛酒。
广朋放下菜,从床底下弯腰取出一个酒葫芦,说:
“我不如你们财主 ,一出手就是俩,我这里就是一小葫芦。”
这一个葫芦,里面装了足有十斤酒,过沼泽地期间,广朋一滴未喝,一直就那么带过来的。
“这也是出征酒了,喝不完的酒我全部带走。”余总指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