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玦微微侧头,眯着眼眸对青年说:“给你换个地方。”
陈吉祥转身无奈说:“你又要干嘛?”
男人没理她,一挥手,他带来的御林军冲进来,将萧玄玉反绞双手绑了起来,按着跪在地上。
华玦缓缓走过去,钳起他的下颌,指腹轻轻触了触他青紫的唇角,青年蹙眉转脸躲开,华玦哼笑:
“敢和本王作对,几个耳光岂能够,把他押送到刑部。”
陈吉祥拉住他的手臂,轻言道:“这是家事,还不至于去刑部,你要不解气,再给他一顿鞭子行吗?”
“不行。”
陈吉祥觉得有点棘手,握着他的手轻晃:“他就是说了你一句,至于吗?”
“内臣敢僭越,本王一定要处置,不劳陛下操心。”男人甩开她的手,软硬不吃。
眼看着御林军要将人带走,陈吉祥的禁卫军看着安青,安青看着陈吉祥,陈吉祥脸一沉:“要是我就不放他走呢?”
华玦垂眸看着她,薄唇抿起,浓睫微颤,眸子有些湿润:“我去驻军这几日你和谁在一起,不要打量我不知道。”
陈吉祥噎声了,心里直骂。
“你让我带走他,你和阿俊的事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说。
“我……”
陈吉祥张口结舌,只好眼睁睁看着他把人带走了。
她负气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包着冰的巾帕,心里五味杂陈。
萧玄玉有理有节,为人光明磊落,来的目的就是侍寝,但是始终想靠实打实的功绩得到女皇的信任,不屑于逾矩。
内阁里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才。
并且,如今发生了点变化,他一开始的急功近利是真的,如今的情难自已也是真的。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华玦的逆鳞。
陈吉祥站起身:“去容瑾府邸。”
客厅里,容瑾给她端上一碗甜粥,摸摸她的头发:“你们俩又闹什么?”
“华玦气得半死,萧玄玉可能活不过今晚,你去劝劝他吧,他现在只听你的。”
女孩一边喝粥一边将来龙去脉简单说了说,她晚膳都没吃,饥肠辘辘。
容瑾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手掌托着腮细细听,凤眸含笑,柔声说:“吉祥,摄政王管束内臣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横加干涉反而不对。”
“话是这样说,可是他也不能靠自己的好恶独断专行,再说萧玄玉也没有做多么过分的事。”
“不过分吗?”容瑾垂下长睫,语调轻缓但是严肃。
“他来了就私查主位的背景,还去见前朝太后,政绩也是越级所为,依然是企图取代打压主位,加上今日当面羞辱,我觉得摄政王处置他并不过分。”
“那……”女孩有些为难。
“你不要担心。”容瑾凤眸一弯,用手指点点她的脸颊:“只要你们俩和好了,摄政王不生气了,他自然就不会处置萧玄玉了,对不对?”
“也是,不过他真的生起气来很凶,我可哄不好。”
容瑾轻笑:“我教你两手,专门对付他。”
陈吉祥瞪大眼眸看着他:“容瑾,你才是魅惑众生的妖孽呢!”
“小懒猫,阿萧说你们俩从他小时候吵到现在,果然是乐此不疲。”容瑾无奈摇摇头。
陈吉祥撇撇嘴:“好吧,我一会回府整治他。”
“不急,我先去看看他,做做铺垫,你等我回来。”
他说罢,站起身,凝了女孩一眼,转身离去。
摄政王府,客厅,华玦坐在椅子上依然一脸愠色,容瑾站在他身侧,按着他的肩膀。
“吉祥在我那里,我让她一会回来哄你,你可要配合好,然后放了萧玄玉。”
华玦蹙眉:“你让我放了他?”
“你们这样僵持下去伤感情。”
容瑾将长发绕到耳后,抱起手臂。
“你现在内忧外患,华辰和金玉姬都盯着你,现在又出了扶桑公主,加上阿俊的事,你再和吉祥僵持,我都为你的处境担忧。”
华玦鼻子出了口浊气,站起身踱到长窗前,沉默不语。
容瑾缓缓走到他身侧,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盒。
华玦不解地盯了他一眼,接过药盒,打开,里面一颗黑色药丸,放在鼻下嗅了嗅,浓眉微蹙看着他。
容瑾点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吉祥发现,你就推到我身上。”
“你真要这么做?”
凤眸轻轻垂下,染着忧伤,语调轻缓:“你的过往在他眼中如此不堪,他又会如何看待我,一个双手沾满鲜血劣迹斑斑的面首。
谁不喜欢一身洁净纤尘不沾的人,看到清风明月就会远离污秽泥沼,这是人之常情。”
华玦轻哼浅笑:“你已经是帝国最有权威的医师,医德更是世人敬服,何必妄自菲薄。”
“算了吧,”容瑾柳眉微挑:“我和过去没有区别。”
他顿了顿,柔美的脸上有一丝裂痕:“当日关陇贵族逼迫吉祥处置我,后又企图将内阁全部赶尽杀绝,再后来将你入狱,我对他们的恨和你是一样的。”
华玦凝视他片刻,将盒子接过来,慢慢握在掌心。
容瑾转身离开,华玦在身后叫住他:“容瑾。”
他停下脚步转头。
“吴越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事,可是在我强硬拆散你和吉祥,对你任意凌辱的时候,你也没有告诉她。”
容瑾微弯唇角摇摇头:“我都忘记了。”
“如果我当时不追赶到越州,或许你们俩……”
“我也忘记了。”
容瑾凤眸中浮起湿湿的雾气:“我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吉祥自始至终心中只有你一人。”
华玦默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良久不语。
是夜,陈吉祥回到摄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