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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太平。

除了不时又有几个官员,或因贪腐,或因渎职,又或只是因党争之故,被对家弹劾获罪以外,再就是世面上多了些新近出炉的权贵人家的流言蜚语、话本说书。

这时节春耕未至,对于底下的老百姓而言,算是一年到头难得的安宁日子,但对于这些流言话本中的主角而言,则又未必能惬意的起来了。

水溶今日换了一身素锦常装,并不去自己那顶层的房间,反倒专寻了二楼一处半隔断的僻静角落,黑沉着脸,眼底全是不愉之色,正竖着耳朵,听着不远处邻桌的几人交谈:

一人低笑两声,开了个玩笑,身上还穿着国子监的衣裳,言语却并不似个读书人一般讲究:

“...周兄所言,都是陈年旧事了,好没意思,想来你最近是约了哪个娘们,躲在房里十天半个月没出门不成?京里最近好大的热闹?你就没听说过?”

对坐的一绸衫商贾讪笑两声,倒也未敢驳斥,只是追问道:

“什么热闹?莫非是东城失窃的案子?”

“失窃?这等俗事何足挂齿!”

那国子监里的学生嗤笑一声,带着读书人的清高,又有难以遮掩兴奋之色,与人聊着八卦,又有一穿着富贵的年轻公子接话道:

“赵兄莫非说的是...是那位贵人的‘雅事’?传的倒是有鼻子有眼,只是却不知道真假。”

那位周兄也会意过来,稍稍低着头,似乎有些害怕,却还忍不住道:

“这我倒也听说了,只是未敢轻信,那位王爷平日里也常出府,瞧着分明是龙章凤质,气度不凡,最是礼贤下士,温文尔雅的...这不能吧?莫非是有人恶意中伤?”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老话不是常说的?就这事之前,我还听南城开绸缎庄的王员外说起,他有个远房侄女,就在那王府里头,好端端掉井里给淹死了,才十二三的年纪...”

“这些个贵人家的事,外头的人哪里能知道?若真如此,岂止是内帏不修?只怕更吓人的事也有,这清风楼的妈妈不就是才换的?说是叫哪个给打死了,可我听说,分明是一家三口全都不见了,这岂是普通人的手段?”

“你这...这真的假的?你认得原来的柳妈妈?”

“嘿嘿...这地方我常来的,自然认得,不过倒也认不得她家里人...唉,这柳妈妈死的也未免太客气,新换的这个,漂亮倒也漂亮,只是少了些...风韵~”

几人都心照不宣的窃笑几声,那国子监的学生又吹嘘道:

“这事我听着倒也像是真的,礼贤下士,怜贫惜弱,那都是给外人瞧的门面!你们以为这清风楼,在咱这大乾开的到处都是,是为的什么?那位王爷再是厉害,又能受用几人?真当着就是一处秦楼楚馆不成?”

一旁几人都听得入神,伸长了脖子等他的后话,这监生的虚荣心便大大满足,面上显出几分嘲讽的神色来,拿筷子轻轻敲了敲杯口:

“要不是我族叔乃是中军里头的将军,这事连我也难知道,你们看这销金窟,寻常人都进不来,出入多朱紫,来往皆顶戴,以这些女子为饵,不正好用来结纳权贵?这里头什么心思,你们还不明白?

若非如此,这般尊贵的人物,若真少了银子花用,自然有无数的人愿意给他,又何必有此雅致,专挑了这一门营生,说起来可也不是那么好听的....”

同桌其余几人皆吃了一惊,被这话里暗藏的意思震的一时说出不话来。

水溶再听不下去,猛的将筷子拍在桌上,面上由青转白,继而又转为一片紫红,额角都蹦出青筋来,全不似平日里那般温和。对坐的李隆赶忙安慰道:

“此不过市井之言,不足为信,世兄不必介怀,随他去就是了。”

水溶面上强作镇定,深深的出了两口气,抱拳施礼道:

“殿...李兄勿怪,实在在下修养不足,骤闻此中伤之语,一时失了体统。”

李隆自然连忙表示无妨,也皱眉道:

“这流言起的蹊跷,世兄可知是从何而来?”

水溶喘了两口气,声音还因方才的惊怒而有些微微发颤:

“此等恶语,岂是无端而来,必是有人刻意捏造!叫小王看,若非...那位殿下有意与小王顽笑,只怕就是与薛家的案子脱不开干系了!”

李隆摇头笑道:

“我那位兄长,虽读了不少的书,却不是个能有这番心思的,更未必有这番能耐...到底是战无不胜的将军,果真是将军法运用的出神入化,这一番混淆视听,偏偏又润物无声,竟摸不到半点跟脚。”

水溶面沉如水,起身焦躁的踱步:

“小王也以为如此,不瞒...李兄,此流言方起之时,府中管家便已报知小王,小王那时就叫人暗中查访,孰料这流言却似野草蔓延,难觅源头,不过几日功夫,竟已是人人都在...

这厮未免太过无礼!李兄与在下屡次意图与其结交,一片善意,他纵是不愿,只管推辞便罢,何故行此等阴私手段!未免下作!”

李隆叹道:

“可见这位靖远伯是一心要靠着父皇了,看来对我等也颇有戒心,竟这般决绝...”

水溶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拱手辞道:

“本欲与李兄把酒言欢,不料又遭此辈无知之人中伤,心头实在愤懑难安,容小王暂且告退,回府再催问一番。”

李隆自不拒绝,又安慰几句,便任由水溶离去,独自叹息一番,便也告辞。

水溶离了楼中,独自坐在轿子里,虽已过了些许时候,面色却比先前在李隆跟前时愈发难看,隐隐有些咬牙切齿之态。

倘若只是谣传他好色肤浅,杖杀仆役,以他的涵养,倒也不至于这般,旁的也都罢了,偏只那一句“结交权贵”,却叫他不得不惊惧起来。

毕竟以他的身份,似那好逸恶劳,贪恋美色一类的说法,落在有心人眼里,都可算得上是美颜了,偏只这桩,若落在实处,却真不是开玩笑的...

又正是京察之时,平日或许旁人听了,也只一笑置之,眼下朝廷里斗的这般厉害,保不住就有哪个吃饱了撑着的御史听了这“流言”,当了真,便真要来查此事...

这才是真正要命的事情!

水溶越想越气,眼底甚至都显出两三分惶恐之色,一把将手中的香珠串掷在地上:

“竖子!竟敢如此中伤于我!”

轿子外头的长史听见动静,赶忙请罪不止,水溶强行按捺心中怒火,恨声道:

“还不曾查出究竟是何人造谣?”

长史汗颜道:

“这...咱们的人明察暗访数日,也拿过几人逼问,却...却也都是听别人说的,还不曾拿住根底...若叫下官说,何不就干脆指使人举告那姓林的就是了,也未必就要什么实证。

那厮得罪的人也不少,自有人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