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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睡吧,时候不早了。” 他将鞋垫塞进枕头下,边说着边拿起一条毛巾擦干头发上的水珠。

次日清晨,许繁叼着烟在院子里撞见秦淮茹。她正踮脚晾衣服,竹杆压得吱呀响。

“许处长早。”

“昨夜听见你屋里闹得凶。” 许繁碾了碾鞋尖的烟头,“贾张氏又在作妖?”

“许处长耳力真好。” 秦淮茹扯了扯嘴角,“不过是家里琐事。”

“动静小些,院子就这么大,影响到其他住户岂不是不好?”

“知道了许处长,以后会注意的。”

许繁接着往外走,许大茂却在这时候凑了上来:“哥,昨天街道办来人了,说是要组织下乡,你昨儿个没在,咱要不回咱爸家问问咱妹子怎么打算的?”

现在正是1968年,正是大规模下乡的时候,之前就已提醒过自家妹子,只是不知道事到临头她怎么选。

”也行,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我走一趟吧。你今天去不去厂子里?“

”宣传科也没什么事,今天上午不去也行。“

”行,那就一起吧。下午咱们再一起去厂子里。“

许父家的门虚掩着,传来收音机的声响:“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许繁推开门,看见妹妹许欣正坐在做早饭。

“哥,你们怎么来了?”

“街道办的通知收到了?”

“街道办的通知我收到了。”

许大茂立刻凑过去:“妹子,你咋想的?要是不想去......”

“我想去。” 许欣打断他,“班里的同学都报名了,我不能落后。”

许繁皱眉:“你才十六岁,乡下不比咱四九城,可能会吃不饱穿不暖。”

“哥,年轻人就该去广阔天地锻炼。”

“咱爸可就你一个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咱家不是没有这能力让你留下来,你何苦呢?”

“哥,我意已决。”

“行,想去就去。知道分到哪里吗?”

“说是去吉林那边。”

“吃过饭跟哥去趟百货大楼。” 许繁声音放软,“给你置办两身厚衣裳,那边冷。”

许欣没抬头,粥勺碰着锅底发出轻响:“不用,我有旧棉衣。”

许大茂插话:“妹子,听哥一句劝,你要是......”

“二哥!” 许欣忽然转身,“你总说这些干嘛?不说支持我,还总是动摇我!”

许大茂被妹妹这声 “二哥” 喊得缩了缩脖子,终究没敢再劝。

“行,听你的。” 许繁抬手揉了揉她发顶,却触到参差不齐的发茬,心里一阵发酸,“但厚衣裳必须买,别想着给家里省钱。”

“你也别怪你二哥松你的劲,到底是关心你。”

“等你到了具体的地方,常写信回来,我跟你二哥抽空过去看你。”

“知道了哥。” 她低头搅粥,热气模糊了眼睛,“到了地方我每周都写信,你们别老往那边跑,你们也得上班。”

“行,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去了,离出发还要几天?我和你二哥回去给你准备些东西。”

“算上今天还有三天,后天下午的火车。”

“这么急?” 许大茂惊得烟掉在地上,“咋不早说?这哪来得及准备......”

“有啥来不及的?” 许欣把粥盛进碗里,“铺盖卷儿衣服什么的早捆好了,就等出发了。”

“大茂,咱们走吧,给咱妹子准备些东西,免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出了门吃亏。”

三天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许欣出发的日子。许繁和许大茂特意跟厂里请了假,两人早早来到许家老宅帮忙收拾行李。

许欣的铺盖卷儿捆得四四方方,旁边是许繁买的新皮箱,里面塞着毛皮鞋、冻疮膏和许母连夜赶制的棉手套。

火车站的铁栅栏外,许繁看着许欣跟着队伍往里走,她的蓝布衫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许大茂蹲在地上抽闷烟,烟灰簌簌落在裤腿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弟弟这么安静。

“哥,” 许大茂忽然开口,“咱妹子要是在那边被人欺负了咋办?”

“有我呢。” 许繁摸出烟盒,发现只剩一根,递给弟弟,“你回保卫处告诉李二牛,我出门一段时间,我悄悄跟上去,等咱妹子安顿好了再回来,保卫处李二牛暂时帮我管管。”

许大茂猛地抬头,烟卷从指缝滑落:“哥,你要跟去吉林?李二牛可靠?”

“李二牛跟了我这么久,还是靠得住的,” 许繁碾碎烟头,目光追着许欣队伍里的蓝布衫,“让他代管半个月足够,好在我刚刚瞥了一眼咱妹子的车票,现在买票还来得及。”

“回去告诉你嫂子,就说我去河北出趟差。”

“哥,你去吧,我知道了。”

许繁没答话,转身混入买票的人群。

许繁下了火车并没有马上跟上去,他在镇子上待了一晚上,打算过几天再去,自家妹妹也是要面子的,直接跟上去怕是会让她心里不舒服。

“去知青点得赶早班车,晚了就没车了。”

许繁随便吃了点早饭,便朝着班车汽运站赶去:“同志,买一张去桦树村的车票。”

售票员收钱给票,班车准时发车,许繁选了靠窗的位置,看着车窗外后退的农田和村落。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同志,桦树村到了。”

许繁下车,踩过路边的草甸,因为昨天夜里下雨了,鞋底沾了层湿泥,远处是错落分布的土坯房,烟囱里飘出的炊烟混着烧柴火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来也还算是不错的地方,想来自家妹子也不会吃太多的苦。”

他沿着田埂走了几步,听见稻田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蛙鸣。

几个戴着草帽的社员直起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穿的确良衬衫的外乡人。

许繁摸出烟盒,递过去几根烟,立刻被粗糙的手掌接走,随之响起带着东北口音的寒暄:“同志从哪儿来?瞅着面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