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花了一段时间讲述正阳圣殿的始末,傅仁礼一直专心地听着,并不时点头,但表情一直平静,没有因正阳圣殿的陨落而出现任何情绪波动。
卓凌讲完之后,有些失望地对傅仁礼说道:“你就不感到难过吗?你的实验失败了,而且是源于圣教内部的争斗,还导致一个圣教分支消亡了。”
傅仁礼平静地说道:“难过?哦,不,如果因为这种事就难过,那我可就每天都要以泪洗面了。实验失败虽然可惜,但实验嘛,本身就有很大的失败风险,既然已经预见到了,就没必要再难过了。”
“至于圣教的内部冲突,更是一刻也没有停歇过,任何一个分支攻击另一个分支都不会让我感到意外,更没有理由难过。如果有分支被消灭,最多一次重组的时间,就会有其他圣骸生物填补空缺。你也知道,现在的重组系统漏洞百出,总会有圣骸遗落在外面,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野生的圣骸生物。”
傅仁礼的平静让卓凌感到意外,而且他字里行间的意思,对圣教的感情很淡漠,完全没有其他分支主教的虔诚,也从未提及过圣主,如果不是其他主教都告诉自己傅仁礼是圣子,卓凌会以为这是一个与圣教无关的人。
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卓凌问傅仁礼道:“你是怎么看待圣教的?你应该是圣教的圣子吧,但你好像不在乎圣教的情况?”
傅仁礼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卓凌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也是圣子吗,你也不在乎圣教的情况呀。”
卓凌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不一样,我不是什么圣子,也不认识圣主,更从来没加入过圣教。”
傅仁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对卓凌说道:“调皮的年轻人,又想讨论自我认知方面的事情吗?我不想否认你对自己人类身份的认知,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是个人类,但我同时也是圣教的圣子,圣子虽然是圣教里对一种人的称呼,但这个身份不需要你加入圣教,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现象。”
“你已经知道,所有生物都是圣骸复刻出来的,在正常的重组系统中,复刻后的圣骸会自我割舍掉其他功能,再也无法变形和吞噬。但是在某些情况下,比如人或其他动物融合了遗留的圣骸,或者复刻后意外地没有割舍掉原本功能,让那些生物具有了圣骸的特征,就有了被称为异常的那些圣骸生物。”
“大部分圣骸生物都处于圣骸和普通生物的中间状态,之后因为吞噬和变形在生存方面的优势而逐渐偏向于圣骸,但因为那些圣骸不是处于重组后的待机状态,就是已经转化成某种生物,自我设限已经发生,始终不能发挥圣骸的全部力量,”
“在极小的概率下,某个人类与圣骸融合诞生了新的生物,既保留了人类的全部认知,又保留了圣骸的所有功能,同时在两个方向达到极限,甚至还因为人类的智慧突破了圣骸的自我限制,这种奇迹的产物就被称为圣子。”
卓凌边听边微微点头,见傅仁礼讲完后笑着看向自己,更加疑惑地问道:“这就完了?你讲的似乎是某种客观现象,但是那种东西为什么被称作圣子?为什么你的讲述中没有涉及圣教和圣主?从称呼上理解,圣子不应该是圣主的儿子,或者被圣主选中的人吗?”
傅仁礼继续解释道:“圣子这个称呼当然是从圣教流传出来的,毕竟是圣骸生物嘛,天然会吸引来圣教,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互相吸引。至于圣子和圣主的关系,应该是方便理解才和那些圣骸生物那么说的。”
卓凌试探性地问道:“所以,圣子是你编出来的身份?该不会整个圣教都是你创造出来的吧?你之前的讲述解释了圣骸生物的来源,却从来没有提及圣主,圣主究竟是否真的存在?”
傅仁礼摇头说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被诞生时就已经被称为圣子了,圣教也早就存在了,我最开始也像你一样迷茫,接受自己的新身份花了很长时间,远比你长得多,长到我亲身见证了一次世界重组,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提也罢。至于我没有提到圣主,自然是不必提到他,关于圣主的真相嘛……”
傅仁礼突然停顿了一下,有些警惕地四下张望着。卓凌对此感到奇怪,这里应该是傅仁礼的地盘才对,不理解有什么事情是他需要担心的,也跟着四处张望,但眼前只有平和的村庄,田间有少许村民正在劳作,院子里倒是有几个村民向这里张望,但只是好奇的目光,并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傅仁礼走近卓凌,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据我了解,并不存在一个被称作圣主的个体,那很可能是对灭世机器和世界重组现象的误读,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圣教知道,你懂得,那会造成很不必要的麻烦。”
卓凌不自觉地后仰,看向傅仁礼的眼神既有疑惑又有警惕,心中感到了双重震惊。
一是确认了圣主并不存在,圣教一直在崇拜一个虚假的东西,有着众多的分支和圣徒的庞大组织,竟然也是无根之萍,一直在为不存在的东西而努力。
二是傅仁礼如此冷静地说出这件事,虽然语气中将自己视作平等的谈话对象,但对圣教却没有任何尊重,仿佛整个圣教对傅仁礼来说都只是好用的工具,只要一直欺骗下去,就能一直为自己所用。
卓凌更加确定,傅仁礼对自己也是以利用为主,只是现在双方利益一致,当利益不再相同时,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另一方面,卓凌的疑惑也更加深了,继续对傅仁礼问道:“可是圣教的规模如此之大,有十二个不同的分支,还有许许多多的圣徒,仅靠一个虚假的传说怎么可能建立这么庞大的组织?”
傅仁礼笑着说道:“我本来想先介绍我的村庄,但你既然对圣教如此感兴趣,我也可以先和你说说圣教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