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景先生到了,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我——”
她原本是想说自己还有事要先离开,却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
她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阳瑾初。
于是礼貌地看了眼对面两人,轻声道,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接通后,那头传来阳瑾初一贯温润的嗓音,
“阳阳,我到了,你出来吧。”
初舞阳应了一声,
顺势朝窗外望去,果然,一辆银灰色的幻影安静地停在黑色帕加尼旁。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景旻。
只见莫桑榆怀里抱着那盆“梦回”,笑盈盈地仰头望着景旻,神情亲昵又带着些许邀功意味。
“我可是宁愿自己淋雨,也没让它受一点伤。”
“怎么样?我护花有功吧?”
景旻没回应,目光却落在那盆花上,神情平静无波,只是视线格外专注,
两人互动自然熟稔,看不出半分刻意。
初舞阳默默收回目光,抿了抿唇。
想来也是她一时多想。
以往阳瑾初和景旻之间哪次见面不是剑拔弩张?而现在的景旻看起来不像是会在意的样子,
更何况,以他以往的性子,从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
当年尚且如此,如今“情绪病”痊愈,只怕连一点起伏都懒得起了。
甚至从刚才莫桑榆的反应来看,更能印证这一点——她显然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说明景旻从未主动提起她,所以莫桑榆完全不知道她的样子和身份,
不过,也好。
那她也没必要再顾虑什么。
她垂眸对着电话应道,
“嗯,这就出来。”
此时外头的雨已经停了,灰蓝色的天低垂着云,地面还带着水光。
她推开门走出去,阳瑾初正倚在车边,朝她扬了扬下巴,眼里带着打量与审视。
初舞阳一走近,他伸手将她整个人转了个圈,像是在认真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哎,干嘛呢?”
她皱眉想挣开。
阳瑾初才像是放下心来,
“本来约好的时间你突然说临时有事,外面又下着雨,你车技又那样……随便发条短信想打发我,我当然得亲自看到人才安心。”
初舞阳白了他一眼,
“你怎么年纪越大越婆妈?”
阳瑾初抬手就敲了她一下,
“你怎么年纪越大越毒舌?”
她捂住脑袋,
“还敲!”
“本来就天天用脑过度头晕,这下更晕了,还疼。”
阳瑾初见她那模样,以为真弄疼了,立马凑上前,一手掰着她的脑袋认真看,
“来,让我看看,红了没?”
他这动作实在太亲昵,又是在咖啡馆门口,来往行人不少,
初舞阳心里一跳,忙不迭侧头躲开,
“没红,没红,走了走了!”
阳瑾初见惯了她这副怕引人误会的模样,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在意,只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
“对了,你刚才短信不是说搭救了一位小姐,还陪她等她先生来?”
“怎么,她先生来了吗?”
初舞阳随口敷衍,
“来了。”
她说着打开副驾驶车门刚要上车,
阳瑾初却顺势回头,朝咖啡馆门口望去,
“是吗?怎么没看到人?”
话音刚落,那扇玻璃门被人从里推开。
景旻走了出来,双手插兜,动作不紧不慢,薄凉的风拂过他挺拔冷峻的身形,
黑色西装勾勒出一身冷硬线条,凌厉矜贵。
他微微低头,一眼望向这边,神情居高临下,目光淡淡的,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意外的是,他竟先开口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阳先生。”
语气一如既往听不出情绪,礼貌疏离得近乎冷淡。
阳瑾初眸光一凝,明显怔了片刻。
但那点震动只是一瞬,随即被他迅速压了下去。
他微微颔首,还以相同分寸的回应。
“是啊,景先生。”
两人神情沉稳,波澜不惊,
仿佛彼此只是久未碰面的普通旧识。
初舞阳的手握在车门上不自觉地收紧,视线也下意识朝咖啡馆里看了一眼。
景旻脸上依旧淡漠,哪怕面对阳瑾初,也是从容淡定,看不出丝毫波澜。
看来她猜得没错——他已经彻底放下了。
所以才没有多余情绪,没有情绪失控的肢体冲动,也没有流露出厌恶目光。
这是不是也说明……他已经原谅了过去?
听说人一旦过得很好,往往就懒得计较,连仇恨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站在原地,
看着他已经坐上金家家主的位置,如今权力、财富、爱人,样样不缺,活得风光而稳固。
也许她当初的决定并没错——至少他如今安然无恙,甚至拥有了一切。
在初舞阳的认知里——他过得很好!
景旻没再停留,几步走向那辆低调奢华的帕加尼,没有回头,没有多余攀谈 ,
就像刚才那句礼貌招呼,也不过是路过彼此人生的应景一问。
身后,莫桑榆抱着那盆“梦回”小跑了两步追上,又转头看了眼初舞阳和阳瑾初,脸上挂着得体而温婉的笑容,语气诚恳。
“初小姐,真是多谢你了,今天又耽误你那么多时间,真不好意思。”
初舞阳笑着摆摆手,
“没事。”
莫桑榆似乎还有些好奇,或者说是出于某种复杂的揣测,
她视线落在阳瑾初身上,又迅速扫了一眼初舞阳,顿了顿才开口问,
“初小姐,这位是……?”
站在前方的景旻也微微侧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