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星空之中的江又年哪里听见了谢南州的话。
看得沉醉,不过一会儿,就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了。
谢南州侧过脸来看时,江又年已经歪在枕头上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
轻轻拉过被角盖到他的身上。
“这么好打发,小傻子。”
“臭小子!给我下来!”
一道空灵的声音自脑海中传来。
谢南州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下床,匆匆下楼去了。
只见一楼大厅里,上百个牌位上飘着一个个透明的人影。
他们正在几里哇啦地讨论着什么。
谢南州回身抬手向着上楼的台阶一挥,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在楼梯口。
楼下的声音就不会传到楼上了。
眼见谢南州下来,那位于中心地位的老头严肃地看向他。
“拜过宗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得好好护着那小子。”
谢南州闻言乖乖应下,“知道了,祖宗。”
不过,那老头脸色陡然一变。
“听说你要让全族改姓!”
谢南州捂了捂耳朵,这老祖宗的狮吼功就是厉害。
“我就说说,就我一个人改。”
闻言,一群老家伙才作罢,“那还差不多。”
“你说的姓什么来着?”
谢南州扯过地上的蒲团,放松地坐下来。
“小船要去大江大海,乘风破浪,姓江。”
闻言,老头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嗯,还不错。江小船,也挺好听的。”
“那以后你就叫江小船咯?”
小船?
多久了,多久没人这么叫过他了。
谢南州有些怅然若失,喃喃道,“不是,我现在叫谢南州。”
“臭小子!怎么又姓谢啊?”
祖宗们七嘴八舌的声音在耳畔交织,而谢南州的思绪却随着秋风飘远了。
小船想到了姓江,谢长卿也觉得这个姓氏好。
但是小船这个名字还是不够霸气。
不过思索片刻,谢长卿眼眸晶亮地看向小船,“我有两个好字配你!”
“说来听听!”
“一般父母给子女起名字总是寄予厚望,图南二字倒是不错,小船若想去大江大海,须得南行,不过,到底是改个名字,我觉得你的本字不能丢,船还得带上。”
小船怀疑地问道,“南船?还是图船?”
“哈哈哈哈哈!”
谢长卿被小船的疑问逗得开怀笑起来。
“当然是取南和船两个字,不过船不好听,我看啊,不如将船换作舟,南舟!”
“南舟?南舟!江南舟!”
小船开心地跳了起来,“太好啦!我有新名字啦!”
......
江又年蓦地从梦中惊醒。
睁眼一看,透明的天窗外早已天光大亮。
几只活泼的喜鹊正隔着天窗向里面窥探。
“我怎么会梦到这个呢?江南舟?南舟?”
江又年若有所思,心里疑窦丛生。
那不是一本书吗?
为什么?
总感觉牵扯了那么多现实的事情。
比如他,比如......谢南州。
南舟,南州。
是巧合吗?
“醒了?下来吃饭。”
谢南州正站在楼梯口,向迷蒙的江又年招了招手。
江又年侧首向谢南州看去,只见他换下了昨天那身儒雅的衣衫,身上穿着身简单朴素的布衣,手腕上和小腿上还系了绑带,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精神。
“把这个换上。”
江又年回神,只见谢南州手上还捧了一套一样的,不过跟他身上穿的颜色不一样。
“为什么要换衣服?”
把衣服往江又年怀里一塞,谢南州拍了拍他的脑袋。
“今天过春天。”
江又年:?????
什么鬼?
今天?过春天?
这都什么跟什么?
而且,这不是都深秋了吗?
然而当江又年站起来的瞬间,透过那明亮的天窗,他看到了惊艳的一幕。
昨天路过还枯枝林林的山野,此刻,竟然一片鲜嫩,浅绿的嫩芽在枝头生机勃勃地绽开叶片。
江又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真的是春天!
就在他怔愣之际,楼下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江!干嘛呢!赶紧下来!都等你吃饭呢!”
齐烽!
怎么是他?
江又年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怎么齐烽会在这里?
紧接着,又响起了孔鹊的声音。
“小江!下来吃饭啦!”
江又年飞快地把衣服往身上套,一下楼。
果然见一大桌子人正坐在院子里等他。
小木桌围满了,就摆在院子里的梨树下。
满树绽放的梨花,随风飘落,这一幕,美得不像话。
大家在树下谈笑风生,小悠追着小狗在院子里跑。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暂停了。
“小江,过来搭把手。”
谢南州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江又年转头看去。
只见一旁的侧门里就是厨房,谢南州手上端了好几个碗。
江又年慌张上去把碗接下来。
“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江又年记得之前在林子里,大家走散了。
谢南州却没慌着回答这个问题,“怎么样?喜欢吗?大家都陪着你。”
看着满院子的热闹气氛,江又年认真地点了点头,“喜欢。只是,为什么一下子变成了春天?”
“你忘了,这是哪儿?”
谢南州意味深长的话,猛然让江又年反应过来,这是他的意识世界!
所以,是他专门为自己创造的春天!
看着江又年猛然睁大的双眼,谢南州就知道他反应过来了。
“好好享受,这里的一切因你而生。”
江又年满脑子都是灿烂的春天,并未深究方才谢南州的那句话。
是以,他也不会发现,谢南州黯淡了几分的眸子。
上了饭桌,江又年看着一直在哈哈大笑的齐烽,一直在追着小狗转圈圈的小悠,一直在吃饭的孔鹊......
渐渐品味出几分不对劲来,他们,就像是被设了既定程序一样。
只会按照指令活动,重复行为。
根本没有思想......
察觉到江又年脸上的异样,谢南州放下手里的碗筷。
“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
“谢南州,他们都是傀儡吗?”
看了眼周围的几个人,谢南州诚实地点了点头,“嗯,是。”
闻言江又年好笑地扶了扶额,“其实没必要非得弄几个假人放这儿,我们俩也能好好吃饭啊,等大家出去了再聚就是,他们这个样子好诡异。”
“好。”
随着谢南州话音落下,那几个傀儡纷纷消散。
转眼,院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看着消失在眼前的人,江又年怅然若失,“也不知道齐烽他们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