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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雪斜倚在湘妃竹榻上,紫笙和芳儿随侍在侧。

一人给她舒缓肩颈,一人为她揉捏着发酸的小腿。

顾念雪闭着眼睛,享受着片刻的放松,不经意间说道:

“紫笙,你今日捏肩的力道比平日重了些。”她声音裹着薄纱般的慵懒。

紫笙心中一惊,却很快镇定下来,回应道:

“是因为太子妃近日劳累,肩颈有些硬。若是弄疼了您,奴婢便小些力道。”

顾念雪 “嗯” 了一声,又说道:

“今早御膳房送了些阳山白凤桃,你得空去拿来与芳儿分了吧。”

“多谢太子妃。”紫笙的声音软糯。

芳儿闻言,给顾念雪捏腿的动作顿了顿。

顾念雪不动声色地将手覆在芳儿的手上,说道:

“我嘴里没味,想吃些酸梅,你去拿些来。”

芳儿望进顾念雪的美眸中,随即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此时的寝殿,只剩下顾念雪和紫笙两人。

顾念雪缓缓睁开眼,袖口中悄然抽出一根银针。

几乎是在瞬间,她猛然扎向紫笙。

紫笙反应极快,迅速后撤,惊恐地问道:“太子妃这是做什么?”

顾念雪不予理会,大声叫了一声:“蓝雨!”

然而,外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紫笙见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都说太子妃聪慧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我家主子终是技高一筹。”她褪去低垂的谦卑姿态,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森然杀意。

“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紫笙的?” 假紫笙好奇地问道。

顾念雪眼神冰冷,说道:

“紫笙跟了本宫这么多年,身上的味道,手心的触感,本宫清清楚楚。加上,紫笙对桃毛过敏,所以根本不吃桃,方才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便应了,还不够明显吗?”

假紫笙闻言,也不再伪装,得意地说道:

“太子妃果然心思缜密。不过可惜了,东宫侍卫半数已中了西域迷香,剩下的都被一封假的太子手令调离保护‘遇刺’的殿下了。现在根本没人会来救你,劝你还是乖乖配合,免得受苦。”

顾念雪垂眸掩住眼底寒光,

“我会配合,但是真正的紫笙在哪儿?”她刻意放软声调,像只受惊的小鹿。

假紫笙见她如此 “听话”,笑道:

“没想到堂堂太子妃,竟对个小丫头这般上心。告诉你也无妨,那丫头此刻被关在厨房的米缸里,等明日侍卫巡查,自然能找到她。”

顾念雪悬着的心刚要落下,忽闻一缕甜腻异香钻入鼻腔。

假紫笙手中的迷香迅速挥出,

“不过,我家主子说太子妃诡计多端,不能听之任之,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顾念雪猛地偏头,可那迷香无孔不入,喉间泛起腥甜的同时,她看到假紫笙狞笑的面容在眼前扭曲变形,还来不及反抗,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翌日一早,

凌贵妃便以避暑为由,邀请大臣家眷们入宫游园,园中早已布置得清凉雅致。

她倚在水榭的朱漆栏杆旁,手中的湘妃竹扇轻摇,面上带着温婉的笑意,看着庭院中的众人笑语盈盈的。

人工开凿的溪流蜿蜒穿过庭院,溪水清澈见底,各色锦鲤在水中嬉戏。

水面上漂浮着朵朵睡莲,粉白相间,煞是好看。

岸边摆放着冰鉴,丝丝凉气散发出来,驱散了不少暑气。

丫鬟们端着精致的果盘穿梭其中,水晶盏里盛着冰镇的葡萄、荔枝,还有用牛乳和冰块制成的冰酪,香甜可口。

“诸位夫人快尝尝这冰酪,可是御膳房新研制的,最是解暑。” 凌贵妃声音轻柔,眼神却不经意间扫过人群。

在她不远处,白溪芸,姜芷晴等人正围坐在一处同其他贵女们谈笑。

“多谢贵妃娘娘。”众人齐声应道。

当她的视线落在另一处凉亭内的虞婉身上时,凌贵妃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虞婉望着湖面泛起的涟漪出神,她本不想进宫,奈何凌贵妃以皇上龙体违和,需朝臣家眷一起为皇上祈福为由,硬是将众人都“请”进宫来,想起顾衡远这段时日总说京中不太平,她心里便早有了衡量,只是她更担心顾念雪,望着能在这里见到女儿。

“娘娘,各宫宫门已按计划封锁。”冬儿压低声音,俯身在凌贵妃耳边说道。

凌贵妃将冰酪盏轻轻搁在紫檀案上,

“派人通知下去,就说本宫要为皇上祈福,今夜所有命妇都要在宫里抄满百遍《心经》。”

“是,奴婢这就去办。”

与此同时,

城外的气氛亦是紧张到了极点。

荣亲王身披铠甲,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黑压压的五千精兵,甲胄相撞的声响,混着战马粗重的喘息。

他勒住缰绳,仰头看着城门之上的萧璟煜,

“太子殿下!本王有要事求见陛下,还请速开城门!” 荣亲王声如洪钟,在空旷的城外回荡。

萧璟煜身姿挺拔地立于城墙之上,玄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的龙纹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藩王无召不得入京,皇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蓄意挑衅么?”嗓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生生劈开城下的喧嚣。

“本王收到密函,说圣上遭遇贼人下毒暗害,昏迷数日未醒,这才日夜兼程,带着神医前来救治。”话语间,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萧璟煜的眉眼。

“皇叔怕是要白跑一趟了,父皇只是偶感风寒,过几日便可临朝。”

荣亲王心中笃定,萧璟煜面上越是镇定,越说明宫中局势不妙。

“太子!你多番阻拦本王面见圣上,是何居心?莫不是想——”话音骤然拔高,“挟天子以令诸侯?”

萧璟煜面色沉稳,眼神冷峻如鹰,看着城下叫嚣的荣亲王,声音不疾不徐:

“皇叔这是从何处听来的荒谬之言?”他喉间滚过冷笑,“父皇下旨立孤为储君,命孤代行皇权,一切皆是名正言顺。”

荣亲王突然暴喝,马鞭狠狠甩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哼!怕不是你与国公府勾结的阴谋罢了!顾家口口声声说不涉党争,却将女儿嫁与你,分明是蓄谋已久,妄图掌控朝堂!本王也是怕太子受奸人蒙蔽——”

话音刚落,站在萧璟煜身旁的顾衡远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荣亲王慎言,说话可要讲证据。我顾氏一族世代忠良,与太子殿下联姻不过是顺应圣意,何来谋算之说?况且,王爷方才那句‘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无确凿证据,构陷当朝太子,那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荣亲王却嗤笑一声:

“证据?陛下久卧病榻,谁知道是不是被你们囚禁?今日我便要进城面圣,一探究竟!” 说着,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士兵便蠢蠢欲动。

萧璟煜眼神一凛,抬手示意城墙上的士兵戒备,声音冰冷:

“皇叔若执意如此,”他解下腰间佩剑,寒刃出鞘声惊起漫天寒鸦,“便是公然谋反。到时候,莫怪侄儿不念叔侄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