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脑子主意飞转,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借口,于是侧头躲开他,轻声问:“那个……我们今晚,算是新婚之夜吗?”
“连顾”:“你说算就算。”
左如今:“若是新婚之夜的话,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至少也要拜个天地,喝个交杯酒,好歹我得给你个名分吧……”
“连顾”低笑,“我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你若真想给我个名分,叫声夫君就行了。”
“这不合适吧?好歹你也是隐雪崖大师兄,不能委屈了你……”
她话没说完,腰上就被连顾掐了一把,“都这个时候了,还拖延时间呢?我在周围设了结界,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左如今:“我不是,我就是想着……”
连顾根本不听她的话,直接解了她的里衣,然后将人压倒,一寸一寸细致的吻过去。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随你怎么胡说八道,也改变不了今晚的结果。
左如今又勉强找了几个借口,没有一个能说动连顾,倒是她自己的声音随着他的挑弄慢慢发起颤来。
连顾带着笑意贴着她的耳朵,“今儿,事已至此,又何必再苦苦挣扎呢?”
周围的气氛开始旖旎起来,左如今有些无措,含糊的说了什么,连她自己都没听懂,只隐约一个“不”字还算清晰。
连顾的语气突然认真了一点,“今儿,你不喜欢我吗?”
“我……”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要烧着了。
“今儿,你喜欢我吗?”他又问了一遍。
她有些喘不上气,“喜欢,可是……”
他打断她,“没有可是,喜欢就够了。”
他说完这句话,她便没有机会再说话了。
这是“连顾”不知在哪处竹林里寻到的一处隐秘的小竹屋,透过并不严丝合缝的竹墙能看到屋中昏暗的烛火,简单的陈设,还有不算宽敞的竹床上的两个人。
外面的林间不知哪儿来的夜鸟在啼,传进左如今耳朵里,那耳朵正红得发烫。
左如今是真的有些忘情了,她虽然性情洒脱不羁,但毕竟还是个姑娘,这样三番五次的腻歪,是真的有些遭不住了。不知不觉额头竟渗了汗,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颊上,招得连顾一阵阵晃神。
她感觉到他的手徘徊在最后一处遮挡之外,他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像是想要在最后的行动前听到她的许肯。
左如今沉默片刻,再次冒出一个含糊的“不”字。
哪怕到了这样的时候,她依然没法完全背叛自己的理智,她无法放任自己应允他,哪怕明知无用,明知自欺欺人,她也还是要说“不”。
连顾没等到满意的答案,却也不耽误他的胆大妄为,将她身上最后一点衣料扯落。
左如今无遮无蔽的暴露于他眼前,偏偏自己又什么都看不见,这让她有些无助,她下意识想去拉他的手臂,却听到了他长长的一声叹息。
那声音显然是冷的,甚至是无奈的,完全脱离了方才痴缠和忘情。
左如今一愣,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却感觉有衣服重新遮住了自己。
他把她扶起来,又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慢慢帮她把衣服穿回去。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意外,虽然没破禁令算是天大的惊喜,左如今也还是有点懵。下意识问:“你……怎么突然……”
他似乎有点赌气,“你自己不记日子的吗?”
左如今:“啊?”
连顾:“哼。”
左如今:“啊……”
她终于察觉到了身体的一点异样,是月信来了。
她是真忘了日子。
这些天实在太多太多的糟心事,不光她忘了,连小棉都忘了提醒她时日,而她自己这颗脑袋更是一直转啊转,哪里还想着这些细枝末节?
城主尴尬的拢紧衣服,“我真没留意,也可能是刚刚才来的,赶巧了……”
确实赶巧了,太巧了。
她绞尽脑汁想出的那些理由,都不如这个巧合来的有用。
左如今感慨之余,又多了些庆幸。感谢这样的巧合在最后的关头出现,帮他们守住了她差点就溃塌的底线。
禁令保住了,最后的希望也保住了。
她隐约觉得,或许这就是在提醒她:别再堕落了,你有自己该肩负的责任。
连顾帮她整理好衣服,语气依然无奈,“出来的时候太仓促,什么都没带,你暂且将就一下。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我去帮你买些换洗衣服,顺便……你需要用什么,告诉我,一并买回来。”
左如今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如,你再买些红烛吧,我们就在这儿拜个天地。”
连顾扶着她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真的想给你一个名分,你愿意吗?”
她仰脸朝着他,空洞的眼睛半眯,含着笑,原本没什么光亮,但映着屋中的烛光,便成了两道温柔的浅橘色的月牙。
连顾看着他的朦胧的月亮,“这不是你用来敷衍我的话吗?怎么反倒认真了?我这几日不会强迫你的,不用讨好我……”
左如今:“谁说我是为了讨好你?我就是认真的。”
连顾:“你不是一直很嫌弃我吗?你心里从来都只有那个人,怎么会愿意和我拜天地?”
看来不光多了欲望和自怜,还有些敏感和脆弱。
左如今笑笑,“你们原本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他,他也是你,我为什么会嫌弃你?”
连顾:“可你捅了我一刀,就是为了让我变回那个人。”
左如今摇头,“我不是为了让你变回你所谓的那个人,我是为了让你变回你自己。”
连顾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犟着,“你又开始花言巧语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哪里就花言巧语了?”她轻轻靠在他肩上,“连顾,其实眼下的境遇,你比我更清楚,你想得到你珍视的,躲避那些让你纠结的事,我没有资格拦着你,也不该替你做选择,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到自己原本的样子,自己清醒的做一次选择。无论你怎么选,我都会支持你。”
“我现在就很清醒,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真的吗?”
“我……”他又犟了一下,却没勇气说出“真的”二字。
左如今的声音更轻了一点,“我醒来前,的确做了个噩梦,梦到有三个你,一个是从前在司使府的你,一个是现在的你,还有一个,是在战场上受了伤的你……那三个你都向我伸出手,你说,我该选谁?”
连顾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答案。
左如今:“但如果你回到原本那个完整的你,一定会有答案的。”
连顾心虚但嘴硬:“他也不过的权衡利弊后的答案,或许并不是发自内心的。”
左如今浅笑,“所以,其实你知道他会选什么,对吗?”
她从他肩膀上抬起头,不聚光的眼睛朝着他,依然让他不敢直视。
片刻后,他伸手把她放倒在竹床上,又把自己的外衣给她盖上,“你一夜没睡,一定累了,休息一会吧。”
“连顾……”
他却不肯听,起身往外去,“我出去走走,顺便直接回城里买东西。”
“你不是说天还没亮吗?”
“走一会儿天就亮了。”
左如今不再问了,听到他的脚步声慢慢往外去,然后是门轻轻打开的声音。
她嗅到一缕竹林间独有的清冽的凉风。
然后听到连顾的声音,“我在周围设了结界,你待在这儿会很安全,不要乱走动,等我回来。”
左如今“嗯”了一声,然后听到他的关门声和渐渐远去的脚步。
他脚步很轻,但有些乱。
左如今在屋中默默叹了口气。
生于天地间,每个人都是满腹心事,就算是连顾这样天生没有恶念的至纯之人,也会被心事踩乱了脚步。
她躺在小竹床上,和自己视线里的空虚对峙,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