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人都想找到的赵安,此时却早已经离开安城。
这时候的火车站管理并不严谨,因为不舍得买票,而半路爬火车的人大有人在。
赵安正是以这种方式上了火车。
当然,他不买票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因为,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那些意外发生的始料未及,根本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布置,也只能先离开那个地方保命再说。
他必须得去一个新的地方,有一个新的开始。
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以及钻营,当年娶白秀娥的时候他就有自己的考量,也一直以为,自己有能力把控感情,不会随意迷失。
却万万没有想到,最终还是栽在了女人身上。
火车上的警务员在挨着查车票,他只能暂且把心中的不安收起,跟随着同样爬火车上来的人挤入厕所。
因为环境原因,厕所的味道并不好闻。
等查车票的人走后,其他人都出去,他干脆放任自己挤在这一处狭小的空间,根本顾不得那难闻的气味。
他手上拎着一个系得紧紧的破麻袋,麻袋里面看似装着衣物,衣物里面包裹的却全都是钱。
准确的来说,是从白秀娥那里骗来的钱。
从很早他就在下一盘棋,说动白秀娥把店收回来,有着孩子作为纽带,再加上她想把孩子们的户口弄到城里来,唯一的依靠只能是自己,白秀娥根本就不敢彻底和他决裂。
他也有心,想把白秀娥当做赚钱的工具,为自己所用,也好弥补因之前的失误而造成的贫苦。
他的计划没有出错,偏偏坏在桑梅那个贱人身上。
竟然跟踪他,看到了他去找白秀娥的画面,回来的路上和他吵闹不休。
昨天的雨下的太大,桥边的青石台上长满了苔藓,经过雨水的浸泡,又湿又滑。
桑梅大吵大闹,他也疲于应付。
可她竟然想跟他动手。
他就那么轻轻推了她一下,她就跌入了桥下的河流。
暴雨冲刷下的水流太急,根本就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她就顺着水流消失无踪。
如果仅是这样,倒也不用逼着他远走他乡。
偏偏苍天弄人,这一幕让赵雅兰看到。
他曾经喜欢过的女人,虽然也有想通过她的关系傍上楚家的想法。
但是从她嫁给楚君豪后,两人就已经没了联系,赵雅兰倒是来找过他几次,赵安也不傻,没有好处的事情,他可没有为别人的妻子做贡献的爱好。
赵雅兰想以此威胁他为她所用,赵安也没有找死的爱好,就想好好和她商量。
可赵雅兰提的要求太过分了。
她想让他帮忙解决掉刘春花和张静这两个女人,因为她们现在全都反口,咬定赵雅兰才是指使他们的幕后黑手。
那么急的水流,桑梅能活下来估计无望,但赵安顶多是过失杀人,他要是听了赵雅兰的话,罪名可就大了。
张静和刘春花都在劳改,也没有那么容易下手。
赵雅兰步步紧逼,赵安却退无可退,沉静的夜色最容易勾起人的恶念,赵安就对赵雅兰实施了暴行。
他本想,只要让赵雅兰也变得不干净,就相当于她也有把柄在自己手上。
但他没有想到,赵雅兰会那么脆弱。
他就稍微用了点力,她就开始身下流血。
看着在他的暴行下奄奄一息的赵雅兰,赵安才意识到,他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
趁着夜色,他从白秀娥那里拿到了因为要给孩子弄户口让她早就准备好的钱,爬上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开往何处的火车。
赵安对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感到茫然和无助。
和他同样不明所以的,还有赵雅兰。
她只是想控制赵安而已,好让他为自己所用,可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腹中的孩子是在算计中来到这个世界上,更是在胁迫中才有了留下来的机会。
她并不想要,却不代表她想以这种方式失去。
还有她的身体,受到的损伤太大,直接被切除了女性最宝贵的东西,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桑志杰那一头黑发竟然白了一半。
他坐在巷子口的台阶上,脚底下已经积攒了一堆燃烧过后的烟头。
那还是桑枝回门的时候拿的,平时他都装在口袋里撑面子,从来不舍得多抽,这会儿倒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桑枝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爸,妈呢?”
听到桑枝的声音,桑志杰放空的神思明显被拉了回来,下意识的把手上刚点燃的烟掐灭。
他还记得,敢在她面前抽烟,桑枝是要发火的。
“屋里面呢。”桑志杰往里面指了一下,明显的精神气儿没那么好,还不忘叮嘱她,“你要是没事儿,这几天就多过来陪陪你妈,她那人脆弱的跟泥捏的似的,你姐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
桑志杰说完,使劲在自己脑袋上挠了几下,那烦躁的即视感挡都挡不住。
赵雅兰醒来后全都说了,她是因为看到了赵安把桑梅推入河流,这才被实施报复。
但她肯定还隐瞒了什么,这是大家都不知道的,却也从她嘴里问不出来。
她当然无法说出,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她以为自己能把握得住赵安,才会放心的跟他回家,本想着更好商量事情,却不想让自己落得这幅田地。
牵一发而动全身。
明明不想干的事情,引爆的时候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属于她的报应,还没结束呢。
当然,这些都不是桑枝关心的问题。
“你也想开点吧,人既然没有找到,就说明还有活着的希望。”
桑枝一直以为桑志杰不是个好父亲,这一刻也开始对他改观了。
他只是喜欢把自己伪装的自私自利,其实在这个家里,操心最多的人就是他。
桑志杰点点头,“我没事儿,你去看你妈吧。”
桑枝这才往院子里面走去,站在客厅门口的时候,就能听到紧挨着的卧室里传出压抑的哭泣声。
好似是听到了她发出来的动静,那哭泣声停顿了一刻,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李梦从屋里出来,肿胀的眼角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泪水,却又强装自己没哭的样子,“你回来了?”
简短的几个字都没能说顺畅,哽咽声伴随着又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