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犯人负责盛菜,一个犯人负责分馒头。等到菜和馒头都分完了,有人说“吃饭”,犯人们才可以开始吃。
今天菜是土豆白菜粉条,难得的油花一片。
分菜的犯人给方涛打了满满一饭缸,方涛摆手:“我吃不了这么多。”
分菜的犯人回头看王总,王总朝方涛一笑:“今天的菜不错,晚了可吃不着了。”
方涛没再说什么。
再给赵运福盛菜时,却只给他打了半勺。
赵运福好像已经习惯了,也没有说什么。方涛叹气,王总虽然答应不再欺负赵运福,但却也没打算照顾他。
其他犯人胃口都大,能给赵运福打半勺已经是看在方涛的面子上了。
方涛把赵运福饭缸拿过来,把自己的倒进去一大半。
这些囚室所有人都看呆了,只有王总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一顿饭吃完后,众人都躺下睡觉。方涛也想踏实睡一觉,可是温宇的声音又在脑海里聒噪起来。
“老子快憋死了!不行,你得放老子出去透透气。”
方涛没有搭理他,翻个身想要继续睡觉。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听声音有四五个人。
铁门被打开,狱警就在了门口,身后跟着几个犯人。有一个方涛认识,是才接下的冤家络腮胡的老屁。
狱警大喊道:“列队!”囚室里的人都下床靠在床边整齐站好。
狱警拿出一本册子,大声念道:“刘喜福、徐建国、胡江、钱家昌……带着你们的铺盖和卫生用品出列!”王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几个囚犯走出了牢房,狱警又大喊道:“你们几个进去!”
老屁带着几个囚犯走进了囚室,看到王总时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同时狠狠地瞪了方涛和赵运福一眼。
“报告!”
王总大声说道。狱警点头:“有什么事吗?”
说着头一歪,示意他走出来。
王总一出门,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长官,什么意思?你把我的人调走干什么?”
狱警冷冷说道:“什么你的人,你们都是有罪之人,是服刑犯人。”
王总不想和他争辩,气鼓鼓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狱警冷笑:“拿了我的东西不办事。有的是人愿意帮忙!”
他玩弄着手里的短棍:“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那个姓吴的小子不是挺能打吗?今晚你和老屁联手,把那小子给我弄死。”
王总拿了狱警的烟,却没替他把事办了。
王总便用方涛太能打做借口,现在这个借口恐怕搪塞不过去了。
“要是明天,我发现那小子还活着。”
狱警的短棍一下地来到王总耳边的墙壁上:“你的案子快下来了,你不想因为越狱或者殴打狱警什么的,而被加刑吧!”
王总回到囚室里,老屁正坐在下铺悠哉游哉剔着牙齿,他热情地和王总打招呼:“王总啊,在外面呼风唤雨,在里面不灵了吧!”
王总没有搭理他,又钻回了床铺里。
老屁的声音继续说道:“王总,有些事,咱们该办,还得办。你说是不是?”
老屁坐在床铺上,嘻嘻哈哈地说着笑话。
他的几个手下在旁奉承,方涛不想搭理他,可是这伙人说话太大声,而且说的事情一件比一件不堪。
这些人欺弱怕强,什么缺德事情都做。
这时老屁正说到一件平生得意的事情上:“妈的,那一家人说什么都不搬,价钱开的再高也没用。
上面的人都和我说了好几次了,一定让我给办妥帖了。我老屁谁啊,平时不出手,一出手不折腾点动静都对不起我领的工资。”
老屁口水四溅地接着说着:“老子一声令下,管他搬还是不搬,铲子直接就下去了。你们猜怎么着?”他卖起关子来。
手下人明明听他说了好几十回,但还是装作不知道,问道:“怎么了?”
“那家的男人和婆娘吓得光着身子就跑出来了。”
老屁压低了声音,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两口子那时一丝不挂,正在房里干那好事,钩机的铲子就下去了。”
老屁身旁的犯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王总忍不住插嘴问道:“你们这么干就不怕出事儿?”
“王总,你搞娱乐行业的,不懂这个。”
老屁虚心授教起来:“我们看着牛逼哄哄,其实就是给人打工的,出格的事情咱们敢做吗?怎么做都是有道的。”
王总被他的话吸引,忍不住做了起来:“这我倒要听听了,一个搞拆迁的门门道道还挺多。”
“王总,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谁叫我没你那本事,开了那么一大间夜总会呢?”
老屁阴阳怪气地讽刺王总:“可是,现在你和我还不是一个球样。别老在我面前摆谱,生分~”
王总听出老屁话里有话,非但没有发作,还坐直了身体:“老屁啊,我还真想听听你有什么屁要放!”
老屁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说道:“咱还是说说我拆迁的事吧!我刚才说道哪儿了?”
他挠挠头:“哦,对!我跟手底下那几个弟兄办事的道道。其实总结起来就一条,上面有人!
就比方说,我强拆房子吧,一来是咱们有胆子有手段,二来还不是地上面有人吗?”
老屁越说越得意,自己掏出一支香烟点上,吞吐了一口烟雾,又说道:
“上面那是真有办法,一方面把房子定性成违章建筑,一方面和其他几个头头打好招呼。
我们动手那就是名正言顺了,只要不出人命,怎么折腾都没事儿。这就是咱们兄弟办事的道道。”
王总总算听出老屁的画外音了,老屁这是在拉拢王总。
什么“上面打好招呼”,什么“定性成违章建筑”。
这说的不是拆房子的事儿,这说的是方涛。
老屁是要王总和他一起动手,上面已经打好了招呼,就像老屁说的“怎么折腾都没事儿。”
王总沉默不语。老屁又补充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要是不跟上面一条心,上面收拾咱们的办法多了去了。
可要是咱们把上面的事情办好了……减刑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