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救命,救命,它在偷孩子了,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
女人凄厉的尖叫,接下来黑暗里响起打斗和争抢的声音。
男人和女人靠得很近。
他能感受摸到他和妻子之间多了个人形怪物。
只是它的皮肤很滑,摸着还有奇怪的体液。
一个防身的棍子就放在旁边。
他抄起棍子就朝那怪物身上敲打。
刺耳的非人的尖叫声不断地在这土瓦屋里响起。
孩子也醒了。
啼哭声不断。
女人死死护着怀中的孩子,大喊:“点灯!点灯啊——”
哦,对!
点灯!
姑获女怕光,房间亮了她就会逃走了。
男人丢下手里的棍子,着急忙慌地摸到窗户边。
油灯已经被打翻,滚落到地上。
灯油本就所剩无几,这下更少了,但灯芯还在!
男人捡起地上的油灯,用火折子重新点燃。
火光骤然亮起。
一声尖叫,男人只看见一道红白相间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朝着大开的窗户窜了出去。
男人重重地喘着粗气,他走到床边,轻拍着妻子的背,庆幸道:“没事了,没事了,它跑了。”
妻子死死抱着孩子,将他埋在自己怀里,呜咽着。
夫妻二人的身上,都被汗水浸湿,而除了汗水之外,还有奇怪的粘液与血液。
都是姑获女留下来的。
不过身上脏点没事,只要孩子保下来了就好。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怀里的孩子就一直没有哭闹了。
两人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低头看向怀中。
只见怀里,哪里还有孩子的踪迹。
女人死死抱着的,是一个奇怪的畸形肉球,肉球布满了鲜血和粘液,一根像是脐带的玩意儿垂落着。
像是一个胎盘。
女人骇然,尖叫一声后,扔掉了手里的肉球。
“聪儿,我们的聪儿,不见了。”她撕心裂肺地惨叫,然后晕死在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脸色惨白,唇瓣不停地颤抖着。
然后,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啊!”
他放下怀里的妻子,猛地打开门,跑到外面。
昼雨越发大了。
草鞋踏过地上的水洼,他顶着雨敲开一家家邻居的门。
“我家聪儿被偷走了,可以帮忙找找孩子吗?”
“可是我家阿紫也需要人陪着,实在没办法帮忙。”
“老婶,您能帮忙一起找找吗?”
“夜太深了,还下着大雨,上哪儿找啊。要不然明天白天大家伙再寻孩子吧。”
那么大的动静,他们都听见了。
但是凡人怎么斗得过这些诡物。
而且那玩意儿会害人性命,他们都怕。
男人绝望地离开。
他站在雨中,愤怒地握拳。
大家都不去找,那他自己去。
聪儿是他的命根子,他不能接受聪儿就这么被偷走。
男人回到家里,拿起柴刀,便往外面走去。
整个金龙寨静悄悄的。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寻找着偷走他孩子怪物的蛛丝马迹。
路过几乎人家。
有人透过窗户缝看他。
“哎,可怜。孩子被偷了吧……”
“那姑获女真该死,不过他现在出去有什么用,不过是多送一条人命罢了。”
深夜未睡的人太多了。
都是家中有幼子的人家,他们要守一晚上的油灯,防止灯灭。
男人离得近了。
也能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他当然知道他们说的这些,姑获女主要针对的是孩子。
金龙寨里几乎没有成年人伤亡。
为什么说是几乎。
因为也曾死过几人。
死因是在那怪物抢走孩子后,他们不死心地追出去抢夺。
惹怒了怪物。
才导致怪物发怒,杀死了他们。
可是知道危险又如何,他的聪儿是他和妻子的命。
他说什么也要试试,救回聪儿。
大雨将平日里平整的地面浸泡得松软,很快,男人发现了怪物移动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尖锐的指甲在地上留下五个洞,以及什么东西拖曳的痕迹。
男人心如擂鼓,握紧了柴刀追上去。
他要快一点。
否则大雨将地上的痕迹冲刷不见后,他就再也没有找回聪儿的机会了。
怪物的踪迹一路延伸到了寨子的外面。
周围没有金龙寨的房屋了。
只剩下一棵棵高大云杉,树冠浓密遮天蔽日。
远处,一个黑影站着。
男人捏紧柴刀,一步步靠近。
“呜呜呜~~”
哭泣声幽幽传来。
男人的瞳孔骤然缩紧。
哪怕这么黑的夜,他也看见了那脖子被折断,手脚以一种诡异姿态折叠的孩童轮廓……
“啊!!!!聪儿——”
他提着柴刀朝怪物冲去。
姑获女站了起来。
临到近处,他才发现它有多高,几乎快要抵过两个成年人了。
长得像是人的模样。
脚上和手上都是尖锐漆黑的长指甲,肚子肥大,腹部空空,许多的肠子从里面流出来,拖曳在地上——
这怪物,俨然一个产妇的模样。
它正努力将折成一个诡异球状的孩子往自己的肚子里塞。
看见男人冲上来,它愤怒了。
正要攻击,一道银色一闪而过,击中了它。
“啊!”
它惨叫一声,瞬间佝偻起身子缩在地上,四肢并用逃跑了。
“跑了!师姐!”
“你俩去追。”
“是!”
男人抱着没了气息的孩子坐在原地。
泪水流淌。
他抬头看,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人迎面走来。
身上的衣服应该是烟青色。
但因为被雨水打湿的缘故,呈现出一种墨绿色。
为首的是一名高挑瘦削的女子。
骑着一只并不怎么威风的驴。
因此显得她比后面的那些人矮了一大截。
但这丝毫不损伤她身上的气场,一看便知道她是他们的领头人物。
刚才是她出手,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条银色的华丽长鞭。
男人睁大眼睛盯着他们的衣服,脸上表情逐渐变得了然,以及愤怒。
“清风宗派来的仙人?”
这些衣服他曾见过。
在一个月前,那位守护他们村子的仙人以及他的弟子们,便是穿着同样的服饰。
江西西垂眸看着他,“是。”
男人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江西西,突然扔下怀里的孩子,提着柴刀冲了上来——
“江师姐!”
“师姐小心!”
大家一声惊呼,接连开口。
不过水隐的反应比他们更快,不等江西西吩咐,便躲开了男人的攻击。
紧接着,后方一名弟子出手。
一棍敲在了男人的手腕上,另一棍敲在男人的腿上。
凡人哪里躲得开修仙者。
手腕一疼,男人手中的柴刀便掉落在了地上,整个人也失去平衡,摔倒在了地上。
他嘶哑地哭嚎着,双目通红充满痛苦。
看着围拢过来的清风宗众弟子,恨意几乎实质化。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