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成子得令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抱着一册图纸走了进来,恭恭敬敬放在了萧泽的面前。
这些图纸都是来自钦天监废纸篓里的东西。
钦天监的官员夜观星象,尤其是在特殊的日子观测完后,必然会有相关的记录。
便是把那星象图画下来,只是画图的时候难免会出现纰漏,会将那些画错了的图纸丢掉。
西四所的小太监,也有些勤奋好学的,练字儿的时候苦于没有纸张,便将钦天监丢出来的纸偷偷拿回来练习。
如今给萧泽看的这些纸背上都写满了歪歪扭扭的笔画,正面却是一些废掉的星象图。
而且每画一些图,在图的左下角都会标注日期。
榕宁抬起手捏起了两张图纸,日期就是李泉污蔑榕宁为灾星的那天,她将图纸双手碰到了萧泽面前。
“皇上请过目!”
榕宁缓缓道:“这便是当日钦天监丢出来的纸,在这张图上可没有什么灾星和帝星的问题。”
“可是第二日早上,李大人向皇上呈现出的图,却将这没有的所谓的灾星硬生生画了上去。”
榕宁冷笑着向萧泽道:“若这一张不足以证明的话,皇上再看一张。”
榕宁又接连接拿出了其他几张,每次夜观星象的时候,可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钦天监的事。
所有人都有参与,每个人画的都不一样,但是主要的位置不会发生变化,这个不可能搞混了。
萧泽凝神看去,果然图本身有问题。
他脸色阴沉了下来,看向面前跪着的李泉大人。
“混帐东西,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泉顿时脸色煞白,当真是百密一疏,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细节小事都能被宁妃抓住,大做文章。
四周的人看向了一边跪着的是榕宁。
人人都说这宁妃娘娘是妖妃,果然是妖精。
“智者多妖啊。”
萧泽看向了李泉:“想必你与杜氏也认识吧。”-
李泉身子打了个摆子,缓缓跪在了萧泽的面前:“臣有罪,一切都是臣的错。”
“当初宁妃和纯贵妃联手害死了杜青梅。臣与青梅从小相识,自然想替她报仇。”
“故而接近讨好皇上,夜观星象将宁妃说成是灾星。”
“不关婉妃娘娘的事,一切都是臣的错。”
婉妃眼眸微微发红,却不敢说一句话。
纯贵妃冷冷低声笑道:“杜氏那个贱人,倒是辜负了这样的深情。”
萧泽抓起了手中的图纸,狠狠砸在面前李泉的脸上。
李泉更是低下头,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萧泽吸了口气缓缓道:“好啊,一个个都当朕是傻子吗?”
“来人!拖下去斩了!”
双喜只觉得一阵阵头晕,还是忍住心底的害怕,只希望平安度过这个夜晚。
李泉倒是没怎么反抗,仿佛认命了一般跪在那里。
两个皇家护卫进来,将李泉拖了出去。
另外两个钦天监的小吏也被拖下去,杖责三十,虽然不至于送命,但钦天监的活儿以后都不能干了。
此时尘埃落定,所有人都看向了面前脸色煞白的婉妃。
步步为营终于爬上了妃位,不想嫉妒心作祟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差点让宁妃老死在了宫外。
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这种下三烂手段上位的女人,让人为之不齿。
陈太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脸色阴沉冷冽。
郑婉儿当真是个废物,端不上台面的东西。
萧泽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了婉妃。
婉妃跪在了萧泽的面前,不停地磕头:“皇上,求皇上饶了臣妾吧!”
萧泽站定在她的面前。叹了口气道:“你想上位也好,想爬上来也罢,可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别人?”
“你不是率真,可爱,单纯吗?朕究竟该相信你哪一面?”
萧泽死死盯着面前的郑婉儿,满是失望之色:“来人,传朕的旨意下去。”
“即刻起夺去婉妃妃位品级,婉妃送入冷宫。”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
郑婉儿顿时慌了神,大声哭喊了出来,萧泽沉沉叹了口气道:“若不是你兄长在东大营练兵,看在你为西戎用兵捐了巨额银子,怕不是打入冷宫这么简单。”
郑婉儿哭喊着朝着萧泽爬了过去,却被两边的护卫捂住了嘴拖出了养心殿。
萧泽转身将榕宁从地上扶了起来,轻轻拂过她满是泪痕的脸,将她抱在怀前拍了拍她单薄的脊背。
“宁儿受委屈了,朕早该给你个交代的。”
榕宁心头暗自冷笑,是啊,是早该给她一个交代的。
这个交代,直到现在才出现,无非就是他的龙袍被点燃差点被烧死,他也疼了的。
这个自私的男子,但凡没有涉及他的切身利益,便像是看戏一样看着她们这些女人。
为了他狷狂,为了他斗得你死我活,甚至为了他使出各种令人不齿的手段。
萧泽应该很享受这种掌控的感觉吧?
榕宁再抬眸时脸上已经染了一抹温和的笑容道:“臣妾不委屈。皇上不管让臣妾做什么,臣妾都不觉得委屈。”
萧泽笑道:“以后受了什么委屈便说出来,不必这般忍着,有朕给你做主呢!”
坐在一边的陈太后缓缓道:“哀家看这一段案子,看得心累,后宫各个嫔妃也应该引以为戒。”
“大家都是皇帝的嫔妃,多多少少也顾及一些体面。”
“哀家累了,大家都散了吧。”
陈太后看向皇上道:“皇上也保证龙体,今日皇上受了凉,这些日子还需要注意调养。”
萧泽点了点头,陈太后带人走出了养心殿。
婉妃这受宠的路子,起得也快,降得也快,终究从涟漪宫搬到了冷宫。
其他嫔妃一阵唏嘘,便是三十五两的银子也不能救她的一条小命。
皇家权威是最不容挑衅和忽视的。
榕宁陪着纯贵妃上了步辇,纯贵妃低声笑道:“怎么没有处死她?还留着她一条狗命。”
榕宁淡淡道:“三十五万两的银子,还有一个东大营练兵的兄长,还不至于让她死掉,但是她一旦进了冷宫,呵呵……”
榕宁抬眸看向天色暗沉沉的天际,缓缓道:“姐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姐姐一样从冷宫里活着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