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入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圈子。
一开始,没人敢相信。
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头子,怎么会突然锒铛入狱?
但警察局的通报很快放出来了,一条条罪状,钉死在每人眼前。
每一项,都足够将顾家曾经累积的声望,一夜之间摧毁干净。
各大财经媒体连夜推送了头条。
【昔日豪门,今日覆灭。顾氏集团创始人顾政廷因涉嫌多项重大经济违法犯罪,已被警方带走调查。】
底下的评论几乎爆了。
顾家也栽了啊,这可是南城一手遮天的人物。
以前看着他们家风风光光的,没想到背地里这么脏。
听说当年那场爆炸事件,死了不少工人,现在想想后背发凉。
该,欠的总要还的。
顾家终于支撑不住。
而在医院里,沈鸢抱着一碗已经凉掉的汤,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贺京辞熟睡的侧脸。
病房里很安静,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缓慢的滴滴声。
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一条又一条消息弹进来。
她没有去看。
只是低头,轻轻抚过贺京辞的手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京辞,他们开始还债了。”
她的指尖微微颤着,终于忍不住,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手心里。
“你要快点醒过来,看着他们,一个一个,付出代价。”
顾父被带走后的第三天,顾家召开了临时股东大会。
会议只开了一个小时。
顾明晟以顾父遗留的授权,加上部分股东的支持,顺利掌控了这个混乱的局面。
表面上,他对外发布公告,宣布顾氏集团即日起内部重组,全面配合调查。
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从这一刻起,顾家换了主人。
掌声寥寥无几。
没人敢得罪他,也没人敢再提起顾父。
一切旧账,就像被用力撕碎的旧报纸,随风飘散。
顾明晟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地签下最后一份文件,眼底沉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赢了。
但这一刻,他却只觉得空虚。
再也没有人站在他身后,再也也没有人为他喝彩。
只有无尽的寂静,像潮水一样,一点点,吞没了他。
……
另一边,医院病房。
沈鸢坐在窗边,翻着贺京辞的病例本。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偶尔有夜风吹进来,带着微微凉意。
她披着一件薄外套,靠在沙发上,眼神温柔又安静。
病床上,贺京辞还在沉睡。
但他的脸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呼吸也平稳了。
沈鸢看着他,轻轻勾了勾唇角。
忽然,她听到动静。
细微的,像是谁在喉咙里哼了一声。
沈鸢猛地起身,几步走到床边,紧张地看着他。
贺京辞的眉心动了动,像是做了个不太舒服的梦。
下一秒,他缓缓睁开眼睛。
迷茫,带着一些微微的抗拒。
沈鸢的心立刻飞速跳了起来。
“京辞。”沈鸢不敢太激动,怕吵着她。
她只是哽着声音,捧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叫他,“是我,小满。”
贺京辞眨了眨眼,看清了她的脸,嘴角微微动了动。
他喉咙干涩,声音很轻:“小满……”
沈鸢眼眶一下子红了。
但她努力忍住,低头把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声音颤着:
“我在,京辞,我一直在。”
贺京辞用尽全身的力气,微微收紧了手指,像是要握住她。
沈鸢抬起头,笑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贺京辞已经撑不住了。
他的眼皮又慢慢垂下去,手指也松开了些力气。
呼吸绵长,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
沈鸢连忙擦了擦眼泪,俯身把他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输液管线。
她知道,他太累了。
醒来只是短短一瞬,是靠着本能才抓住了她。
但这已经足够了。
至少,她知道,他在努力回来。
沈鸢坐回床边,轻轻握着他重新松软下来的手,声音低低的,柔柔的:
“没关系,慢慢来……我等你。”
沈鸢坐在床边,小心地握着贺京辞的手,一动不动。
外套披在肩上,脚边落着半空的汤碗,已经凉透了。
她没有去收拾。
也没有起身,只是安静地靠着,目光落在贺京辞的脸上,像是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一样。
贺京辞睡得很沉。
长长的睫毛轻轻垂着,呼吸平稳。
沈鸢看着他,心里慢慢浮起一点微涩的暖意。
他醒过来了。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又睡了回去,但这已经是……最伟大的奇迹了。
她低头,轻轻握紧了他的手指。
指尖传来温热的体温,真实得几乎想要落泪。
时间一点点流逝。
沈鸢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打瞌睡的。
眼皮太沉,手也软软的,脑子里只剩下贺京辞那一点点微弱的体温。
她不敢睡死,只敢半睁着眼,时不时抬头确认他还在呼吸。
她不能睡。
万一贺京辞醒了呢?
万一,他需要她呢?
她想着想着,眼皮又重了下去。
一整个夜晚,沈鸢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半睡半醒,像一只无声守夜的小兽,不肯离开一步。
天色慢慢发白了。
黎明的光透过纱帘,淡淡地洒在病房地板上,勾出一层浅浅的银白色。
心电监护仪还在滴滴作响,节奏安稳。
贺京辞的眉心,似乎动了动。
沈鸢打了个冷颤,猛地清醒过来。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连忙俯身去看。
只见贺京辞的睫毛微微颤着,过了几秒,他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贺京辞迷迷糊糊地看着她,眼神里还带着一点失焦,他缓缓眨了眨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视线一点点对上了她。
沈鸢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又温柔地说:“你醒了……等我,我去叫医生。”
说完,她飞快地起身,冲到门口。
一边摁铃,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医生!快来,病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