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冰冷的厌恶:“所以,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妄想,你就敢亵渎神迹?玷污‘源头’?”
“神迹?玷污?”
云泥脸上的恐惧和泪水突然凝固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刻骨嫉妒。
她猛地指向屏幕上那双玉足的模糊影像,声音陡然拔高,变得歇斯底里:“她凭什么?!!”
“凭什么她生来就是云端的神?!凭什么我就该烂在泥里?!就因为她长了一双好看的脚?!”
云泥的眼睛瞪得几乎裂开,里面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我受够了!受够了低着头走路!受够了被人像垃圾一样踢开!受够了这双该死的、让我连狗都不如的脚!”
她猛地挣脱了压制她的队员。
“我毁了它!我要毁了这该死的——”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干脆利落。
云泥前冲的身体猛地顿住,额头上一个细小的红点瞬间扩散。
她眼中的疯狂和怨恨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黯淡下去。
身体晃了晃,软软地栽倒在地,那双她怨恨了一生的丑陋鞋具里的脚,最后抽搐了一下,再也不动了。
鹰面无表情地放下冒着缕缕青烟的手枪,枪口对准地面。
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审讯室里只剩下硝烟和血腥的混合气味,浓得化不开。
磐石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仿佛只是清除了一件垃圾。
他冷冷地下令:“亵渎者已‘净化’。尸体处理掉。通知所有部门,泄密源清除,但外部威胁仍在,防御等级维持最高。”
队员们沉默地执行命令,拖走那具瘦小的尸体,动作机械而冷漠。
在这个世界里,一个“天生泥足者”的死亡,激不起任何涟漪。
……
第二天,姝朵醒来。
她能感觉到身边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
不是恶意,是一种过分灼烫的几乎要将她融化的注视。
她微微侧头,目光穿过透明的罩壁。
门的方向,不再是之前那两个熟悉的、穿着基地制式作战服的守卫。
人数翻了一倍。
四个身影,以一丝不苟的姿势分立在门的两侧。
他们全副武装,厚重的战术头盔遮住了面容,只露出冰冷的目光平视前方。
他们装备的武器不再是之前那种轻便的型号,而是更狰狞的大家伙,枪口在医疗室顶灯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令人窒息的铁血与戒备气息便弥漫开来。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沉稳而熟悉。
姝朵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开口,“人变多了。”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指尖划过身下柔软的床单,“鹰,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鹰在她床边停下。
他身上依旧是那套黑色作战服。
垂落的视线先是飞快地掠过无菌罩内姝朵的身影。
“没有事,”他的声音低沉,“您很安全。只是安全级别…提升了。”
“提升了?”姝朵微微偏过头,清澈的目光落在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上。
“是的。”鹰没有看她,开口回答。
“国家最高级别防护。从现在起,您被列为特级保护对象。基地已被最高指挥部接管,外围由最精锐的‘铁壁’卫队封锁。任何未经最高授权的接近行为,都将被视作对神权的亵渎与攻击,被无条件…清除。”
他吐出的最后两个字,带着一种钢铁碾过冰面的冷硬和血腥气。
姝朵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太多惊惶。
“鹰。”
姝朵轻轻笑了出来。
鹰耳朵微动,那笑声很轻,像羽毛扫过他的心尖。
“嗯?”
他终于抬起眼,目光撞进她含笑的眼眸里。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过……”
姝朵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他紧贴裤缝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上。
然后,又慢慢上移,最终定格在他那只掩在碎发下却依旧透出惊人绯色的耳朵上。
她的唇角弯起一个带着点促狭的弧度。
“你的耳朵,,好像比昨天…更红了呢。”
鹰的身体骤然僵住!
“咳!”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狼狈的呛咳,试图掩饰那几乎要烧穿理智的窘迫。
那只暴露在姝朵视线里的耳朵,此刻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与他周身冷硬肃杀的气息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所有关于最高防护、关于外部威胁的冰冷陈述,都在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前溃不成军。
“我……”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我去检查外围防御!”
话音未落,高大的身影已带着一股近乎狼狈的劲风,猛地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着门口冲去,速度快得像在逃离什么致命的战场。
无菌罩内,姝朵看着他再次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更深。
门外,鹰背靠着冰冷的合金墙壁,胸膛剧烈起伏。
他猛地闭上眼,抬手,指尖迅速地碰了一下自己滚烫到发痛的耳廓。
该死!
他懊恼地在心底低咒一声。
……
一个月后。
医疗室的无菌罩终于开启。
姝朵赤足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感受着久违的脚掌触地的踏实感。
她微微动了动脚趾。
“感觉如何?”鹰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低沉紧绷,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锁在她脚踝附近的地毯纹路上。
“很好。”姝朵轻笑,“像踩在云里。”
她侧头看他,“外面,真的可以去了?”
怪不得姝朵这么问,整整一个月,她被关在无菌室里,除了吃饭喝水,其余时间都只能呆在病房内。
即使她的伤势并非外伤,但这一个月,基地里的每个人都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她再出什么事情。
“嗯。”鹰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她的视线,“高层批准了,就在基地内部花园,限定区域。我会寸步不离。”
为这次短暂的放风,基地显然做足了准备。
姝朵身上换上了一套用料顶级的淡紫色丝质长裙,恰到好处地遮掩至脚踝上方。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脚上那双特制的软缎便鞋。
鞋面是柔和的珍珠白,包裹得异常严实,只露出一点纤细的脚踝曲线,鞋口处镶嵌着一圈细小的的淡紫色碎钻,低调中透着难言的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