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白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池虞的这一声爸爸,他等了二十年,以为自己不会再听到。
褚白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听见池虞再次出声:“我没有资格代表妈妈原谅你,但你是我父亲这件事,是我和她都无法否认的。”
母亲会不会原谅褚白,池虞不知道。
但倘若她还没去世,一定也会让她们父女相认,这是池虞目前唯一能确定的事情,所以她叫了褚白爸爸,但,也仅此而已。
周聿辞耐心等池虞说完,才推着她离开病房。
从回到自己的病房以后,池虞就没怎么出声,呆呆望着窗外发呆,整个人看上去闷闷不乐。
就连谢老师带小晴过来池虞也心不在焉。
谢老师不明所以,连忙问周聿辞:“发生什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晴患有自闭症,内心敏感,谢老师怕她以为池虞不喜欢自己才会这样,连忙带着她出去了。
周聿辞递给她一杯温水,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你不喜欢褚白的话,可以不跟他相认,我不会让他来打扰你。”
港城是他的地盘,只要他不愿意,褚白就进不来。
池虞忽然紧紧抱住周聿辞的腰,“不是。”
她语调缓慢,“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妈没有遇见褚白……是不是就不会生下我,就不会过得那么苦……”
“如果不是我跟周敬的那场婚礼……她就不会被气到心脏病发去世……”
“是不是都怪我,如果没有我她就不会死……”池虞陷入了自责的漩涡中。
周聿辞充当着一个耐心的倾听者,确定池虞说完以后才出声,“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吗,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把别人造成的错误揽到自己身上,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婚礼的事情,是周敬和宋芷音的错。至于你的父母,感情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不是你母亲,怎么知道她会后悔跟褚白在一起,后悔生下你?”
池虞恍然大悟,眸中浮现一丝清明。
从一开始她就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认为妈妈应当是恨着褚白的。
可是恨并不能代表没有爱。
她或许恨,但爱比恨更深。
池虞记得小时候,母亲每次搬家都会带着一个小箱子,箱子里装着什么,池虞不知道。
她有次好奇,偷偷撬烂箱子上的锁,看到里面是一些母亲跟一个男人的合影。
只是还没来得及等她看清男人的样子,母亲就发现了。
那一次池虞被狠狠打了一顿,是她记事以来母亲第一次打她。
母亲收拾好那些照片,红着眼睛训斥池虞:“这是妈妈很重要的东西,你以后都不能碰知道吗?”
如果不是因为爱,池虞想,母亲应该不会将跟褚白的合影收藏如此之久。
那个存放照片的箱子至今还存放在家里,至于照片里的男人是谁,池虞如今已经有了答案。
她幼年时一直渴望的父亲。
母亲爱了半辈子,也恨了半辈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