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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坚的雷法、林九的符箓同时轰向剑网,却只在天地双剑组成的屏障上激起涟漪。

“小师弟!”

石坚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冒,雷光在指节间炸裂,\"你疯了!快住手!要死也是我...\"

林九的铜钱剑突然断成两截,这个总是嬉笑怒骂的师兄此刻声音抖得不成调:“臭小子!你这样让我们怎么向师父交代!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去送死!我们还在!”

风暴中心,邪姬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她惊恐地看见——那道紫金流光所过之处,血雾竟如春雪消融!

\"不可能!你……\"

魔剑兴奋的颤鸣响彻天地。

林安最后回望了一眼——白敏儿被强行带离的背影,彩衣垂落的青丝,师兄们狰狞的表情,全都凝固在时光里。

他轻抚剑身,灰白的长发在狂风中飞舞,\"魔界之门一旦打开,那就是永夜降临!人间再无光明可言。\"

紫金光芒暴涨的刹那,整片血雾突然向内坍缩。

诸葛孔平正以法袍抵御狂风,忽见彩衣甩出一块玉符。

少女眼眸骤然化作漆黑,周身浮现的魔纹让这位见多识广的诸葛家主都毛骨悚然。

\"彩衣?!\"

王慧惊呼未落,彩衣已如离弦之箭冲出。

她雪白的裙裾被魔气染成墨色,发间玉簪寸寸碎裂,却在空中化作一道血色轨迹直贯风暴中心。

\"师妹!\"

白敏儿的声音几乎撕裂喉咙。

她挣脱白柔柔的瞬间,指甲在白柔柔的手臂上刮出五道血痕。

可指尖刚触及彩衣飘散的衣带——

\"轰——!!!\"

天地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

爆炸的冲击波将所有人掀飞百丈,林九的道冠在空中解体,四目的眼镜碎成晶莹的粉末。

当众人艰难爬起时,整座后山已如被天神巨斧劈过,地表生生削去三丈。

石坚的雷霆从掌心散去。

这位向来威严的大师兄此刻像个迷路的孩童,耳边反复回响着小师弟的嘱托:\"茅山...就拜托大师兄了...\"

\"小师弟!\"

林九十指鲜血淋漓,疯狂刨着焦土。指甲翻卷了也不觉痛,仿佛只要挖得够深,就能把那个混账小子拽出来。

四目瘫坐在地上,自己眼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此刻道袍沾满泥泞,眼中一片模糊。

千鹤怔怔望着前方,天空灰得令人窒息,就像当年师父仙逝时的天色。

……

\"福生无量天尊...\"

张玄铭沙哑的诵经声如涟漪荡开。

赵真人将断裂的拂尘横放膝前,王真人以血代墨在黄符上书写往生咒。

渐渐地,度人经的吟唱连成一片海,连山风都带着悲怆的韵律。

“表妹夫!”

阿威突然扑倒在焦土上嚎啕:\"你让我表妹怎么活啊!\"

白敏儿安静得可怕。

她端坐在爆炸中心的正下方,双手捧着彩衣断裂的发带,身旁是插在地上轻轻颤动的天地双剑。曾经灵动的眼眸如今像两潭死水,连倒映的火光都是凝固的。

石坚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记忆如走马灯掠过——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小师弟裹着虎头帽跌跌撞撞追他们练功;

十五年前中元节,这小子偷喝雄黄酒醉倒在祖师殿……

他走火入魔时,是小师弟将他拉出深渊...

\"轰隆!\"

一道霹雳突然撕裂苍穹,石坚的身影消失在雷光中,不知去向。

……

几天后,茅山派。

三炷残香在祖师像前明明灭灭,青烟缭绕间,计道长的道袍下摆扫过冰冷的地砖。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

\"还没寻到阿坚?\"

四目与千鹤同时摇头。

前者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后者道袍上还沾着连日出勤留下的泥渍。两人对视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无措。

\"那阿九呢?\"

计道长突然重重搁下茶盏。

千鹤喉结滚动:\"二师兄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里...\"

话音未落,案几突然被一掌得炸响!

“这样像什么话?!”

计道长胡须颤抖着,\"如今妖魔横行民不聊生,道门更是因为这件事受重创……\"

老人突然哽住,颤抖的手指挨个点过在场众人,\"“一个身为大师兄不知去向,一个二师兄也自甘堕落!掌门出事你们就失了分寸吗?!\"

道袍翻卷间,老道长已大步走向殿外。

临门槛忽又驻足,苍老的声音带着铁锈味:\"万福宫议事!就是把阿九打晕了...也给我抬来!\"

\"师叔...\"

四目突然问道,\"是不是...出大事了?\"

计道长背影僵了僵:\"出马仙那边已经派人来求援了,东瀛群魔已经开始入侵……\"

万福宫偏殿。

林九被麻麻地和四目架着进来。他道冠歪斜,满脸胡茬,衣领还沾着酒渍——这哪还是那个嬉笑怒骂的九叔?

殿内鸦雀无声。

掌门之位空悬,首座蒲团积灰。

二十余张熟悉的面孔沉默如泥塑,只有计道长饮茶时杯盖轻磕的脆响。

\"今日...\"

老道长突然被茶水呛到,咳得弯下腰去。

待气息平复,计道长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目光停在消沉的林九身上时,内心一阵酸楚:林安那小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今……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

\"该来的...都来了。\"

茶盖\"咔嗒\"一声轻响,惊醒了凝固的空气:\"东瀛魔军已经大规模进犯,出马仙也顶不了太久,让我们立刻救援……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死寂中,唯有林九面前的酒盏泛起涟漪,他颤抖的手碰倒了杯子。

七叔突然起身,道袍下摆扫落一地香灰:\"师叔,龙虎山与灵宝派怎么说?\"

\"龙虎山...\"

计道长闭了闭眼,\"经过尸魔劫难,他们如今能执剑的不足二十人。张道兄的意思是让出马仙保存实力,暂避锋芒……已经派出周游前去接应。\"

案几突然\"吱呀\"作响,原来是老人按在桌上的手太过用力:\"灵宝派更惨...老赵的本命法宝都碎了...\"

“那您认为我们该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七叔突然抱拳。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道佝偻的身影上——此刻,计道长就是茅山最后的顶梁。

计道长突然踉跄了一下。

他望着那空荡荡的掌门座椅,恍惚看见那个总爱偷喝自己云雾茶的臭小子,正翘着二郎腿冲他挤眼睛...

\"老了啊...\"

老人喃喃自语,却在下一瞬挺直腰板。道冠玉簪迸发青光,照出他脸上纵横的泪痕:\"茅山弟子听令!\"

\"唰——\"

数十道身影如标枪般立起。

四目和麻麻地一左一右架起林九,硬是将他拽离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