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恩终于现身,它低吼时山壁簌簌落石,双角蓄起土黄色的震荡波,像一颗即将引爆的巨雷。
它冲入虫群,瞬间将百只四阶战士震成碎块,气浪掀起漫天尘土。
但艾丽希娅的虫群早已学会用数量与机动化解单体猛攻,潜袭者从不同方位不停骚扰它的腿部,迫使它难以全力冲刺。
震荡脉冲虫轮番释放干扰,让它的震荡波难以锁定目标,重颚虫则分成数股,不断在它的甲壳上凿击同一处薄弱点。
卡恩的怒火与耐力惊人,可它没有虫族那种“死不退却”的群体意志。
当它的步伐越来越沉重,甲壳裂纹蔓延,最后一股震荡波耗尽气力时,数十只重颚虫同时锁住它的头颅与脖颈,用连绵不断的巨力将其压制。战斗结束的瞬间,虫群将它包裹,吞噬之力启动。
庞大的生命精华被分解、提纯,化为温润的能量流涌向母巢。
失去首领的铁棘蛮犀族陷入混乱,残余的战士四散奔逃,却终究被虫群的追踪本能逼入绝境。
外围的三阶、四阶在溃散中被成片收割,五阶残部亦在包围网中逐个陨落。吞噬的过程如潮水般延展,将整片领地的生命精华化为虫族扩张的燃料。
不到两日,曾经桀骜的蛮犀族领地已沉入死寂。
林间遍布崭新的黑色巢穴,地面被改造成适合虫族行动的硬化甬道,原有的植被在虫巢辐射下枯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硬的秩序感。母巢的能量脉络延伸到每一个新建的次级孵化场,它们像心脏的分支,维持着虫群的持续产出。
苏阳凝视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一翘。
这便是虫族的可怕之处,即便个体只是四阶,也能靠数量与吞噬,将六阶的霸主种族彻底碾平。
铁棘蛮犀族的覆灭不仅是一场地盘争夺,更是一次对低魔世界强者信心的沉重敲打。
而在母巢深处,艾丽希娅的复眼依旧冷静如冰。她的目光已越过这片新领土,投向更深处——那里的魔兽更强,挑战更大,但对她而言,那也是生命能量更丰饶的猎场。
铁棘蛮犀族的陷落,只是虫潮席卷这个低魔世界的第一声号角。
……
黎明前的山脉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脊梁是连绵的暗色山峦,呼吸是林间缓慢游移的雾霭。
腐叶与湿润泥土的气味在冷空气里凝成薄薄的香腥,偶尔夹杂着远处魔兽低沉的咕噜与短促的咆哮,像远古的心跳,提醒着这片土地并非沉默的死物,而是潜藏着无数掠食与被掠食的循环。
苏阳站在观测石台的顶端,衣摆在山风中猎猎作响。这块石台位于铁棘蛮犀族故地的新建制高点,由虫族工程单位就地取材、以硬化甲壳与岩石熔铸而成,坚固得足以抵御七阶魔兽的冲撞。
从这里眺望,曾经的蛮犀领地已面目全非,黑色巢穴群落如密集的鳞甲覆盖山体与谷地,地表被改造成适合虫族快速机动的硬化甬道,原本盘根错节的古藤与荆棘被肃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硬、几何化的秩序感。
他的目光越过这片新领土,投向更远的层叠山系。雾霭在远方被风撕成丝缕,隐约勾勒出另一片广袤的轮廓——那是苍原,低魔世界中最着名的开阔猎场,也是苍狼族的家园。
铁棘蛮犀族的陷落,在这片世界的历史中或许只是一次不起眼的局部事件,但对于熟知内情的人来说,它像一块巨石砸进湖心,激起的涟漪虽无声,却足以让所有潜伏在水下的目光震颤。
蛮犀族曾是在山脉外围称雄的霸主级势力,族中六阶强者坐镇,甲壳坚逾玄铁,冲锋可碎山岩,普通的七阶斗士都不愿轻易招惹。
然而,它们在短短三十七小时内被艾丽希娅的虫群彻底抹除——没有预兆,没有谈判,没有溃逃的余地,只有冷酷高效的猎杀与吞噬,直至整个族群的痕迹被虫巢同化。
这种碾压式的胜利,打破了低魔世界长久以来对“阶位即强弱”的惯性认知。
过去,魔兽与人类修炼者都以阶位衡量战力,认为六阶与四阶之间的鸿沟不可逾越。但虫族的登场告诉所有生灵一个残酷的事实:在绝对的数量与吞噬法则面前,阶位的差距可以被一层层用钢铁与酸液填平,甚至逆转。
苏阳的指尖在观测台的水晶幕布上轻轻滑动,幕布显现出最新的能量分布图——代表母巢的深金色光团稳稳居于中央,向外辐射出蛛网般的能量脉络,连接着数十座次级孵化场。
那些光点是正在孵化的虫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杀戮单元,也是艾丽希娅不断壮大的爪牙。
三天前,他还担心四阶虫族在面对苍狼族十万之众时会陷入消耗泥潭,可现在,看着能量脉络中流动不息的生命精华,他的信心在无声中凝聚成刃。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艾丽希娅的身影出现在石台边缘,娇小的躯体依旧带着幼年期的纤细轮廓,可在她复眼的淡金辉光里,映出的却是整片山脉乃至更远地域的三维图景。
她的气息与石台上的虫族能量场融为一体,仿佛她本身即是这场狩猎的源头与终点。
“苍狼族的数量超过十万。”
苏阳没有回头,声音在风中依旧清晰,“其中五阶、六阶比例不低,还有零星七阶长老。它们的群体协调性很强,在苍原的开阔地形上,速度优势会被放大。”
艾丽希娅的意念在两人之间直接交流,不带感情却字字如铁:“群体协调可用数量分割破解。关键是先摧毁其指挥中枢与高阶战力。”
这句话简短,却像利刃剖开了战局的表层。
苏阳微微眯眼——这正是虫族的可怕之处:它们不依赖个体的灵巧应变,而是以精密的战术设计与无限的量产能力,把复杂的战场简化成数学题。只要计算出对方的指挥节点与能量节点,就可以用虫潮一波一波削除,直至体系崩溃。
他收回目光,望向远方苍原的方位。
那里的地势平坦,视野辽阔,风在草海上刻出柔和的波纹,若是从前,他会赞叹这是自然的壮美.
可现在,他只感到一种潜藏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