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余健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上厚厚的一摞资料。
这间办公室位于省衙门大楼的八层,面积不算大,布置也相当朴素。
书柜里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政策文件和法规汇编。
窗台上放着一盆绿萝,叶子已经有些发黄,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
办公桌是常见的深色实木桌,上面除了一台电脑和几个文件夹,就是秘书昨天晚上加班整理出来的这些资料。
每一张纸都被仔细地装订好,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着。
余健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这些文件。
户籍迁移记录显示,许雅原名林小雪。
养父母的资料也很详细,包括他们的身份信息、工作单位、家庭背景。
更关键的是,档案里还有一份当年的收养证明,上面清楚地写着林小雪的生母姓名——林晓雯。
另一份资料是关于林晓雯父母的。
两位老人现在都已经去世,但他们生前的户籍资料显示,他们确实有一个女儿叫林晓雯。
还有一些零碎的信息:林小雪的成长经历、上学记录、以及改名为许雅的手续办理过程。
每一个细节都在证实着赵华玲那天晚上说的话。
余健放下最后一页纸,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过好觉。
每当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出现林晓雯的脸,那个年轻的女老师,清秀的面容,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然后画面会切换到许雅,同样清秀的脸庞,同样的笑容。
母女俩长得确实很像,只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现在想起来,许雅身上确实有很多林晓雯的影子。
不只是长相,还有说话的语调,笑起来的样子,甚至是走路的姿态。
但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巧合,或者是自己的错觉。
三年了,整整三年时间,他和林晓雯的女儿保持着这种扭曲的关系!
这个认知让余健感到一阵心悸!
他捂着胃部,感觉肠子都在翻滚。
更可怕的是,他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秦天诚把许雅介绍给他,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这是他精心设计的一个局!
余健想起当年秦天诚帮他处理林晓雯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刚刚在仕途上起步,遇到这种事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秦天诚出面,安排人把林晓雯处理掉,然后销毁了所有证据。
他以为这件事从此就彻底埋葬了,没想到秦天诚居然把林晓雯的女儿找了出来,然后用这种方式来控制他。
这是多么阴毒的手段!
余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茶水洒了一片。
愤怒、恶心、恐惧、懊悔,各种情绪在他心中翻滚着。
他想起许雅每次见到他时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起她总是努力讨好他的模样,想起她说起秦天诚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激。
这个女孩根本不知道真相。
实际上,秦天诚就是毁掉她母亲的凶手之一,而余健就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余健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这几天省城的天气一直不好,阴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回到桌前,重新坐下。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和外面偶尔传来的车辆声。
秘书刚才送进来一杯新茶,现在还冒着热气。
余健端起茶杯,但手在微微颤抖,茶水在杯中荡漾着。
他喝了一口茶,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从表面上看,秦天诚确实通过这种方式掌握了他最大的把柄。
只要秦天诚愿意,随时可以曝光林晓雯的事情,那样的话余健的生涯就彻底完了。
但这种控制方式实在太过残酷和扭曲。
这已经超出了一般的操控范畴,更像是一种变态的游戏。
余健想不通秦天诚的真实想法,但有一点他很确定,自己被彻底玩弄了。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和秦天诚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虽然秦天诚掌握着他的把柄,但双方各取所需,互相依存。
现在他才明白,在秦天诚眼里,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
余健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赵华玲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许雅的身份也暴露了。
虽然不知道赵华玲会如何利用这个信息,但可以肯定的是,原有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余健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想和你见一面。”
电话那头传来秦天诚低沉的声音:“见面?现在?”
“对,现在。”余健停顿了一下,“还是老地方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好,我等你。”
挂掉电话,余健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资料,把它们锁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他站起来,走到衣架前穿上外套。
推开门,余健对秘书说:“我出去办点事,下午的会议推迟到明天。”
“好的,余厅。”秘书抬起头,注意到余健的脸色不太好,“需要司机送您吗?”
“不用,我自己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