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市郊区的一家普通宾馆,三楼的303房间内,许雅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
房间不大,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简陋的卫生间。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盏台灯发出昏黄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让人感到压抑。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星期了。
从被带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踏出过这个房间一步。
门口总是有人看守,她能听到外面椅子挪动的声音,还有偶尔传来的低声交谈。
每天到了吃饭的时间,会有人敲门送饭进来。
通常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话不多,放下饭菜就离开,从不和她多说一句话。
许雅知道这些都是秦爷的人,但她完全不明白秦爷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
最开始的几天,她还抱着希望,以为这只是暂时的安排,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她回去。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开始感到不安。
她想到了余健。
许雅开始怀疑,是不是余健出了什么事?
会不会是工作上遇到了麻烦?
还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被人发现了,所以秦天诚才要把她隐藏起来?
房间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话,甚至连收音机都没有。
她完全与外界隔绝,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唯一能让她了解外界的方式,就是站在窗户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的街道。
这是一条不太繁华的街道,车辆不多,偶尔会有行人经过。
对面是一排老旧的居民楼,楼下有几家小店铺。
她看到过早餐摊主每天早上准时出摊,看到过对面楼里的老人在阳台上晒被子,看到过小孩子在楼下玩耍。
这些平凡的生活场景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羡慕。
她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生活,虽然简单,但至少是自由的。
最近几天,她总是会想起那个叫赵华玲的女人。
那天在别墅里的谈话,赵华玲说的那些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响。
“你还年轻,你有无限的未来。你不应该被金钱束缚,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你应该去追求真正的人生,建立自己的家庭。”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养母对她很好,但她总是教育她要知足,要感恩,要安分守己。
秦天诚对她也很照顾,但他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权威感。
他安排她的生活,决定她的去向,从来不问她的意见。
余健对她算是不错,至少从来没有强迫她做什么不愿意的事。
但她总感觉他们之间隔着一层什么东西,她永远无法真正了解这个男人的内心。
只有赵华玲,那个陌生的女人,用一种平等的语气和她对话,把她当作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来看待。
“你想过以后吗?想过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这个问题让许雅想了很久。
说不想是假的。
每次看到街上牵着手走过的年轻情侣,每次听到邻居家传来的孩子笑声,她心里都会涌起一种渴望。
但她总觉得那种生活离自己很遥远。
她的身份,她的过去,她现在的处境,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那种正常的幸福。
现在被困在这个房间里,她有了大把的时间来思考这些问题。
也许赵华玲说得对,她应该为自己的人生做一些改变。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改变,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改变的勇气。
夜深了,宾馆外面变得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远处的车声。
许雅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
她已经习惯了失眠,这些天来,她很少能睡个好觉。
不知过了多久,疲惫终于战胜了焦虑,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
她梦见自己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一个女人在哭泣,哭声很凄惨,让她感到害怕。
她想要走过去安慰那个女人,但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女人的脸她看不清楚,但感觉很熟悉,就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忽然,女人停止了哭泣,转过头来看着她。
那张脸模糊不清,但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为什么不救我?”女人问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我不知道怎么救你。”小女孩的许雅想要回答,但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你是我的女儿,你应该为我报仇。”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加凄厉,“他们杀了我,你知道吗?他们杀了我!”
许雅想要逃跑,但发现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女人开始向她走来,每走一步,房间就变得更加黑暗。
“不要过来!”许雅想要大喊,但声音还是发不出来。
就在女人快要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许雅猛然惊醒了。
她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心脏跳得很快,就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房间里还是那样安静,台灯的光芒依然昏黄。
但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感到恐惧。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那个陌生的女人。
更奇怪的是,梦里那个女人说自己是她的女儿。
许雅下床走到窗前,拉开一条小缝看向外面的街道。
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发出惨白的光芒,照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光圈。
远处偶尔传来夜班车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指针指向凌晨一点多。
正当她准备回床上继续睡觉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