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利克的三叉戟重重插入冰面，海水在他脚边凝结成尖锐的冰刺，折射出他染血的倒影。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白霜，肺部像是塞满碎冰，每挥动一次武器都伴随着骨骼的剧痛。
幽幽恶灵的神魔一体形态正在崩解，六对骨翼只剩下两根残次品，血色人影如褪色的画卷般逐渐透明，却仍在牙缝中挤出狰狞的笑。
“结束了！”
波利克暴喝一声，三叉戟划破苍穹，戟尖凝聚的蓝光如恒星坍缩般刺眼。
天空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一道水缸粗的蓝色光柱贯穿云层，带着海神的怒意轰然坠落。
幽幽恶灵的瞳孔被蓝光填满，她突然想起弟弟临终前的眼神，那是被海族强者刺穿心脏时，同样不可置信的灰败。
“血魂同归！”
她咬碎后槽牙，血鞭在头顶舞成血色旋涡，连虚空都被染成粘稠的赤红色。
两股能量相撞的瞬间，幽冥海域的海底山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万米之下的岩浆层被震出裂缝，炽热的岩浆与极寒的海水相遇，爆发出遮天蔽日的蒸汽，将战场笼罩在一片混沌的乳白色中。
风老的玉杖 “咔嚓” 一声断成两截，裂纹恰好穿过杖头雕刻的太初符文。
他看着手中的断杖，忽然想起千年前在太初门学艺时，师尊说过 “符篆之道，唯心不破”。
血从他七窍渗出，却在眼底燃起决然的光。
“海月，接住！”
他将断杖抛向身旁的海月仙子，同时咬破舌尖，精血喷在虚空画出巨大的金色阵图。
“天地共鸣！”
阵图轰然展开，如同一面金色铜镜悬浮战场上空。
光芒所过之处，第十五军团强者们的法器纷纷冒出青烟，他们引以为傲的幽冥魔气在圣光下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海月仙子握住断杖的瞬间，只觉一股温热的灵力顺着杖身涌入丹田，抬头时正看见风老单膝跪地，白发如雪般铺满海床。
波利克的银发黏着血污，却在能量风暴中根根倒竖如钢针。
他盯着幽幽恶灵破损的骨翼，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解脱般的畅快。
多久了？自从晋升真仙后期巅峰，他再未遇到过能逼他使出全力的对手。
那些海族长老总是在他三叉戟举起时就俯首称臣，直到今天，这个疯癫的恶灵军团长，终于让他找回了久违的热血。
“痛快！痛快！多久没打得这么酣畅淋漓了！”
他的笑声震碎周围的浮冰，冰晶碎片如星尘般落在他伤口上，却被体温瞬间融化成血水。
幽幽恶灵的血鞭突然扭曲成毒蛇形态，朝他咽喉咬来，却在半途无力地垂落，她的灵力，已经见底了。
“够了！”
波利克周身寒气突然暴涨，原本压制的气息如火山喷发般迸发。
真仙后期巅峰的威压如实质铁幕压向海面，海水瞬间凝结成万米高的冰墙，将战场围成封闭的冰之剧场。
幽幽恶灵惊恐地看着冰墙蔓延至脚下，血鞭在慌乱中化作盾牌，却听见波利克在头顶冷笑：
“陪你玩也玩够了，是时候让你见识真正的力量！”
她抬头，只见银光一闪。
三叉戟撕裂空间的尖啸声中，幽幽恶灵只来得及看见波利克眼中冷冽的光。
“第一击！”
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冰渊深处，血色盾牌在戟尖前如纸糊般破碎，锋利的戟刃划过她的胸口，白骨与血珠同时飞溅。
她翻滚着坠落，撞在冰墙上发出闷响，咸腥的血沫涌上喉头，却连惨叫都发不出。
“第二击！”
冰蓝色的戟光如极光掠过，剩余的骨翼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
幽幽恶灵感觉后背撞上尖锐的冰刺，剧痛让她终于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看见自己的血在冰面上蜿蜒成河，突然想起弟弟总说她的鞭子像红色的蝴蝶。
原来蝴蝶临死前，翅膀是这样无力地扑腾。
“第三击！”
波利克的三叉戟贯穿她的腹部时，幽幽恶灵听见了自己脊椎断裂的声音。
戟尖将她高高挑起，在冰墙前投下巨大的阴影。
她颤抖着抓住戟杆，指甲抠进波利克的掌心，却只换来对方怜悯般的注视。
“我可是第十五军团长……”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混着血沫散在冰面上，很快被寒气冻成冰晶。
战场另一侧，海月仙子的长剑在第五次断裂后，她徒手抓住了敌人的骨刀。
刀刃割破她的掌心，却比不上看见同伴双腿被斩断时的心痛。
那名断腿的强者正用牙齿咬着法器开关，浑浊的眼中只剩复仇的光。
“海月小心！”
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转身时，正看见那名真仙初期强者扑向自己，骨刃穿透他后背的瞬间，他嘴角还挂着笨拙的笑容。
“砰！”
青色剑光闪过，敌人的头颅飞起时，海月仙子终于泪如雨下。
她踉跄着跪在同伴身边，却听见远处传来风老的低喝：
“别停下！他们用命换来的机会 ——”
话音未落，一名真仙中期强者的骨刀已穿透他的肩膀。
老人咳出黑血，却将最后一道符篆按在对方眉心：“破魔！”
金色的爆炸光芒中，那强者的身躯如沙砾般崩塌。
风老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肩，突然笑了。
他想起三百年前入门时，师尊问他为何修行，他说 “为护苍生”。
此刻看着周围浴血奋战的海族，他终于明白，原来苍生不是抽象的概念，是每一张鲜活的面孔，是每一个愿意为他人挡刀的灵魂。
“拼了！”
又一名海皇族强者周身泛起血色光芒，他抱住两名第十五军团成员，喉间发出困兽犹斗的嘶吼：
“自爆！”
剧烈的爆炸掀起千米水幕，血色光芒中，他看见弟弟在向自己招手。
原来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守护住该守护的人。
波利克拔出三叉戟时，幽幽恶灵的身体已经开始溃散。
她望着逐渐清晰的冰墙外，看见第十五军团的幸存者正在溃败，看见海皇族的伤者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她忽然笑了，笑容中不再有疯狂，只有解脱般的平静。
“原来…… 输的感觉，是这样啊……”
她轻声说，身体化作万千血蝶，消失在幽冥海域的寒风中。
海水开始解冻，阳光穿过云层，在冰墙上折射出七彩光芒。
波利克望着手中染血的三叉戟，忽然觉得疲惫如潮水般袭来。
他单膝跪地，听着远处传来的欢呼声，看着风老被海月仙子搀扶着走来，忽然明白，这场战争，或许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让这片海域，重新拥有被阳光照耀的资格。
腥风裹挟着血沫掠过满目疮痍的战场，破碎的冰棱与残肢在浊浪中沉浮。
整片海域突然陷入死寂。方才还翻涌的浪涛凝固成诡异的黑色雕塑，游鱼在水中停止摆动，连空气都仿佛被无形巨手攥住咽喉。
天空中的乌云如沸腾的铁水疯狂翻涌，撕裂的云层深处，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掌缓缓降下。
掌纹间交错生长的骨刺泛着幽蓝冷光，掌心处传来的声音像是无数冤魂在九幽深渊的哀嚎：
“是谁敢杀我老婆？”
波利克染血的银发无风自动，握着三叉戟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低头看向尚有气息的幽幽恶灵，又抬眸望向那只几乎遮蔽半边天空的巨掌，嘴角勾起一抹染血的冷笑，眼中却燃烧着毫不畏惧的战意：
“原来是第九冥尊。怎么，想给这丫头报仇？”
回应他的是裹挟着杀意的怒喝，声波震得海水剧烈震荡：
“波利克，你胆子不小！今日，整个海皇族都要为她陪葬！”
巨掌加速落下，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裂，露出漆黑混沌的虚空。
海皇波塞西神色凝重如铁，权杖顶端的海蓝宝石迸发出璀璨光芒，他挥手示意众人集结，声音沉稳却暗藏警惕：
“全体戒备！准备迎战第九冥尊！”
他转头看向浑身浴血的波利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五弟，你先退下恢复伤势……”
“大哥不必多说。”
波利克周身寒气轰然暴涨，冻结的海水以他为中心向外蔓延，碎冰在身后凝成巨大的冰晶披风。
“今日就算第一冥尊亲临，我也要让他有来无回！”
他的誓言在幽冥海域回荡，与即将降临的灭世威压碰撞出激烈的能量火花。
幽冥海域的冰墙在第九冥尊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
波利克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当头压下，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被踹飞数十里，后背重重撞在海底山脉上。
碎石纷飞中，他挣扎着抬头，眼前景象令他瞳孔骤缩，第九冥尊周身缠绕的魔气如实质黑绸，额间三颗骷髅头镶嵌着妖异血钻，每一颗都仿佛封印着无尽的怨念。
“你……”
波利克的惊呼声被淹没在呼啸的魔气中。
只见第九冥尊身形一闪，黑袍带起的阴风将海水搅成旋涡，眨眼间已跪在幽幽恶灵身边。
这位冥界魔尊单膝点地，小心翼翼地托起她残破的身躯，周身魔气竟奇迹般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老婆，我来晚了，对不起。”
幽幽恶灵勉强睁开眼，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溢出黑血：
“夫君…… 弟弟他死了……”
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让第九冥尊周身魔气瞬间暴涨，海底山脉在这股威压下开始崩塌。
“嘘，别说了。”
第九冥尊抬手轻抚她脸颊，指尖掠过之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猩红的目光突然转向远处礁石后颤抖的两名第十五军团幸存者，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真仙中期强者惊恐地想要逃窜，真仙初期强者捂着汩汩流血的腹部试图求饶，却只换来第九冥尊冰冷的宣判：
“废物！保护不力，该死！”
两道黑色锁链如毒蛇般窜出，瞬间缠住二人脖颈。
锁链表面浮现的符文闪烁着诡异光芒，将他们的灵力如抽丝剥茧般吸走。
“大人！饶命啊！我们尽力了！”
真仙中期强者绝望的哭喊戛然而止，锁链刺入眉心的刹那，两团散发幽光的气血被吸出。
二人的身体迅速干瘪成枯槁的皮囊，临终前眼底的怨毒仿佛在无声咒骂：
妈的，你有本事找海皇一族麻烦呀！杀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幽幽恶灵吸收了气血，苍白的面容终于恢复些许血色。
她虚弱地靠在第九冥尊肩头，轻声呢喃：
“夫君……”
魔尊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缓缓起身，周身魔气凝聚成百丈高的骷髅头虚影，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猩红火焰。
他的目光扫过波利克染血的三叉戟、孙悟空紧握金箍棒的手，最后定格在海皇波塞西身上，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海皇，你胆子不小，竟敢纵容手下杀我妻子？”
海皇波塞西将权杖重重杵在海床上，激起的浪花在他周身凝结成冰甲：
“第九冥尊，这里是幽冥海，不是你冥界的后花园。你的人擅闯我领地，杀我族人，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话音未落，躲在孙悟空身后的猪八戒小声嘀咕：
“我尼玛～这人真狠～自己人都不放过！”
他的抱怨还未说完，就见第九冥尊眼神如刀，一道黑色气浪撕裂长空，直接将他轰飞百米。
“砰！”
猪八戒庞大的身躯如陨石般砸在珊瑚礁上，激起的碎石混着血沫飞溅。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嘴角挂着血丝，粗喘道：
“操，这是什么怪物！猴哥，这家伙啥实力啊！”
话音未落，又是一口鲜血喷在泛着幽光的礁石上，将珊瑚染成暗红。
孙悟空单臂将他拽起，金箍棒在掌心飞速旋转，金芒与周围的魔气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嗡鸣。
他紧锁眉头，金眼中倒映着第九冥尊周身翻涌的黑雾，那股威压如同万钧巨石压在心头：
“比波利克更难缠，怕是摸到真仙巅峰的门槛了……”
波利克抹去嘴角血痕，染血的银发在狂风中狂舞。
他强撑着站起身，银色三叉戟迸发出的蓝光将他的脸庞映得冷冽如霜：
“哼，虚张声势！你也不过真仙后期巅峰而已！跟老子一样！老子都没你那么嚣张！你忙好了没有，要准备开打了！”
沙哑的嘶吼中带着不服输的倔强，可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此刻的疲惫。
第九冥尊转头看向他，额间的血钻闪烁着妖异的光，眼中的戏谑如同毒蛇吐信：
“波利克，你确实有点本事。但可惜……”
他抬手一挥，天空顿时被阴影笼，密密麻麻的黑色舰队从云层中浮现，无数绣着骷髅的军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最前方那面大旗上，斗大的 “十” 字仿佛在宣告死亡。
“我不仅是第九冥尊，还是第十军团长。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沙僧握紧降魔杵，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低沉得如同海底的呜咽：
“大师兄，之前冥王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如果一开始就派这种级别的强者，我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却让众人心中泛起寒意。
孙悟空望着遮天蔽日的冥界大军，回想起之前与海妖之王、幽冥恶灵的苦战，后背的冷汗混着海水滑落。
幽冥海域的上空，乌云如沸腾的铁水疯狂翻涌，不时有紫色闪电撕裂云层，将第九冥尊脚踏的骷髅战船照得忽明忽暗。
战船龙骨上镶嵌的无数怨灵头颅正在哀嚎，船帆上的血色符文随着魔气流动而闪烁。
魔尊周身缭绕的魔气凝结成三头六臂的虚影，每只手掌都握着燃烧幽蓝火焰的骨刃，火焰中隐约可见扭曲的人脸。
他低头望向波利克，猩红的眼眸中满是轻蔑，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声音冰冷而戏谑：
“小鱼儿，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就你这点能耐，也敢在我面前蹦跶？”
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深渊，震得海水剧烈震颤，无数深海巨兽受惊逃窜。
波利克的银发在威压下根根倒竖，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银狼。
银色三叉戟上的符文爆发出刺目的蓝光，映得他脖颈处青筋暴起。
他怒目圆睁，几乎是咆哮着回应：
“藏头露尾的鼠辈！也配这般羞辱我？今日定要将你斩于戟下！”
话音未落，他足尖轻点，冰晶阶梯如灵蛇般延伸而出，整个人化作银色闪电，朝着那团黑雾疾驰而去。
“不知死活！”
第九冥尊冷哼一声，右手一挥，一道裹挟着无数骨刺的黑色气浪呼啸而出。
气浪所过之处，海水如被腐蚀的绸缎般裂开大片空洞，海底坚硬的礁石瞬间化为齑粉，连空气都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波利克眼神一凛，左手快速结印，周身寒气暴走：
“万里寒霜！”
刹那间，方圆数百米的海水凝固成巨大的冰盾，表面的冰纹如古老的图腾般流转。
骨刺撞击在冰盾上，迸发出刺目的火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冰屑如银河倾泻。
趁着气浪消散的间隙，波利克冲出冰盾，三叉戟在空中划出优美而致命的弧线：
“三叉戟！”
三道蓝色光刃撕裂空间，所过之处留下扭曲的残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取第九冥尊咽喉。
魔尊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单手轻抬，血色屏障如血月升起，将光刃尽数挡下。
“就这点攻击？还不够给我挠痒痒！”
他嘲讽着，另一只手猛地挥出，骨刃带着幽蓝火焰，如同一轮弯月划破长空。
火焰所到之处，海水瞬间蒸发，留下焦黑的真空地带。
波利克侧身避开，冰棱如春笋般从海底突起。然
而，第九冥尊周身魔气涌动，形成的高温场将冰棱瞬间融化成水蒸气。
“你以为这种小把戏对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