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晃神,便有数支羽箭如雨点般落下。
李宥神色一凛,长刀划过,将飞来箭矢劈成数截。
“杀高楷者,官升三级,赏千金!”
两军交战,敌众我寡,只能许以重利,激发士卒死战之心。
“杀!”这一招屡试不爽,众士卒嗷嗷叫着冲向高军,浑然忘了对方兵力,是己方三倍之多。
高楷见此,朗声喝道:“刀枪手听令,结阵!”
“得令!”
左厢军三千人快速移动,倏然屹立军前,一手持盾,齐齐抽出横刀,顿时,唰唰唰一片铿锵之声,响彻山林。
紧随其后,右厢军三千人,个个攥紧长枪,巍然不动。
一时间,刀光凛凛,枪影重重。
李军士卒见此,豁然色变,一个个面露迟疑,脚步停顿。
李宥神色一震:“高楷麾下,竟有这等强军?”
不光麾下士卒,即便是他,也忍不住面露惧色。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不拼死一搏,只能埋骨于此。
想到这,他排开众人,来到军阵之前,昂首直面前方刀枪阵势。
“高楷,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侵我疆土?”
高楷看他一眼,淡声道:“石重胤进犯秦州,我为主上,自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为原州刺史,向石重胤俯首称臣,我来讨伐,有何不可。”
李宥咬了咬牙:“你恃强凌弱,必然不得人心,迟早败亡。”
高楷笑了笑:“你派人驻守萧关,伺机引突厥骑兵南下,劫掠关中,涂炭生灵。”
“有何颜面在此大放厥词?”
“你怎知……”李宥大惊失色。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高楷神色淡然。
“奉宸司!”李宥咬牙切齿,“定是你麾下鹰犬爪牙,窥探军情!”
否则,他只嘱咐赵棋一人,如此隐秘,怎会无端泄露?
“多说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高楷淡笑一声。
李宥恼羞成怒:“你师出无名,诡计多端,纵有十万雄师,我亦不惧!”
高楷未作理会,只是下令三千弓弩手,放箭!
眨眼间,弓如霹雳,箭似流星,充塞整片峡谷。
李宥瞳孔一缩,急忙喝道:“速撤!”
“咻咻咻!”箭如雨下,惨叫、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万余兵卒顷刻间大乱,听闻铜钲之声,如蒙大赦,一个个争先恐后逃跑。
高楷面露嘲讽:“未战先怯,一箭不发便鸣金收兵,实为主帅无能,累死三军。”
李宥既然胆怯撤退,这等大好时机,他怎能错过。
当即传令全军,冲入败兵之中,大肆杀伐。
一面让嗓门洪亮者轮流大吼:降者不杀!
李军士卒见主将逃跑,登时士气涣散,再无斗志,听闻此声,个个丢下兵器,跪地乞降。
转瞬之间,李宥身旁唯有千余亲兵紧紧跟随,其余众人早已倒戈。
李宥见此,又气又怕,口中骂骂咧咧,却只顾逃命,毫无一战之勇气。
“似这等人,怎能不亡?”高楷摇头失笑,“取我弓来!”
“是!”数个亲卒连忙奉上神臂弓。
高楷持弓在手,攥紧弓身,扣上箭矢,紧盯李宥身形,片刻后,倏然松开五指。
“咻!”一箭西去,刺破虚空,一个呼吸之间,正中李宥后心。
箭头刺入脏腑,从前胸钻出一小截,李宥身形一僵,低头望去,尚未来得及开口,便气绝身亡。
“刺史!”千余亲兵慌忙救起,却已是一具尸体,霎时间,个个面如死灰。
“降者不杀!”洪亮之声传遍四方,众人相顾无言,只得跪倒在地。
“主上,李军大部皆已投降,唯有百余人逃入山中。”诸将拱手回禀。
“好!”高楷大笑一声,“收编降卒,清理战场。”
“勿要曝尸荒野!”
“是!”诸事肃然听令。
过不多时,马蹄声再度响起,惊起一片飞鸟。
高楷笑道:“中军已至。”
正是夏侯敬德、李光焰二人,领两万兵卒,匆匆赶来。
“这李宥,竟如此不堪。”夏侯敬德哂笑不已,“转眼之间,便兵败身死。”
他率中军紧赶慢赶,本以为有一场大战,可立军功,没想到,竟这般虎头蛇尾,匆匆结束,叫他毫无用武之地。
李光焰笑道:“主上英明神武,李宥不过徒有其表,怎是对手?”
“闲话莫说。”高楷笑了笑,郑重道,“即刻拿下平高城要紧。”
“是!”两人面色一肃。
高楷一声令下,命前、中二军立即进发,又让严光远、裴行基二人率后军,从右岔路,直奔平高。
两相夹击之下,平高城守御不住,登时开门投降。
高楷率领一众文武,齐入县衙安坐,商议大事。
“平高既定,白泉、平凉二城,可传檄而定。”徐晏清面色沉凝,“唯有萧关,须得重视。”
众人皆是颔首,此次出兵原州,本就是为了夺取萧关,将突厥骑兵挡在关外。
萧关,自是重中之重。
高楷倏然一笑:“萧关已在掌控之中,不必忧心。”
徐晏清愕然:“主上何时派人夺取萧关?”
众人皆迷惑不解,此前与李宥一战,并未见主上调拨大军。
萧关怎会尽在掌控?
杨烨环顾左右,见主上身侧少了一人,不由问道:“主上可是派唐将军,前去攻取萧关?”
“正是!”高楷颔首,“我已让他率五百轻骑,提早拿下萧关。”
“五百轻骑?”杨烨惊愕万分。
这点兵马,怎能夺取萧关?
一众文武尽皆不敢置信。
须知,萧关为关中四塞之一,莫要说区区五百人,便是百倍之众,恐怕也非一战可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怀疑自己是否身在梦中。
高楷微微一笑:“今日天黑之前,必有捷报传来,尔等静候便是。”
话音落下,他转入后院休憩去了。
众文武心中惊疑不定,甚至疑虑主上是否太过托大,区区五百人,怎能夺取萧关?
……
却说原州、萧关城外十里,一支兵马正在疾驰,为首者却是赵棋。
“刺史一心求胜,不顾百姓性命,强令我打开萧关,放突厥骑兵入城。”
他心中踌躇不决,“我为汉家儿郎,怎能做此恶事?”
只是,军令如山,他若敢违背,必然身首异处。
思来想去,心中仍然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