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太州港外海,已然化作一片修罗火海。
韩擒虎稳坐旗舰楼船的指挥台上,神色冷峻,手中令旗接连挥动。破浪军的楼船舰队在他精准的调度下,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利用船体坚固、火力凶猛的优势,不断进行着灵活的穿插走位。
“轰!轰轰!”
一阵阵震耳欲聋、前所未闻的巨响,如同九天惊雷般在海面上炸开!那是凌振呕心沥血研制出的新式火炮在怒吼!每一次轰鸣,都伴随着一团橘红色的烈焰从炮口喷薄而出,沉重的铁制弹丸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呼啸着砸向南离水师的战船。
“那是什么鬼东西?!”一艘南离战船的指挥官眼睁睁看着数丈之外的友军船只的侧舷,被一颗黑黝黝的铁球砸出一个巨大的破洞,木屑夹杂着血肉横飞,船体瞬间倾斜,不由得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周岳站在旗舰之上,更是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他看到那些南境楼船上喷吐火光的“妖物”,每一次巨响都让他的心脏狠狠抽搐一下。
坚固的船板在那些“妖物”射出的弹丸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撕裂、洞穿!浓烈的硝烟味——一种他从未闻过的刺鼻气味——弥漫在海风中,让他感到阵阵晕眩。
“妖法!这一定是苏寒小儿从哪里弄来的妖法!”周岳在心中狂吼,他戎马半生,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绝伦的远程兵器!这已经超出了他对战争的理解!
破浪军的楼船如同移动的海上堡垒,不断喷吐着死亡的火焰。一艘艘南离战船或被炮弹直接命中要害,炸得四分五裂,断裂的桅杆和燃烧的船板四处飞溅;
或被引燃船帆,烈火熊熊,变成漂浮在海上的巨大火炬,船上的南离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奔逃,最终被火焰吞噬或绝望地跳入冰冷的海水。
火光映红了漆黑的夜空,也映照出南离士兵们绝望而扭曲的面孔。
黑水军团,是南离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可他们又何曾见过这种天罚般的手段,每一次炮声响起,都让他们肝胆俱裂!
如果说韩擒虎的指挥是冷静而致命的,那么甘宁的战斗方式,便是狂野而血腥的极致!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铜铃声,如同催命的符咒,在混乱的战场上异常清晰。甘宁赤裸着布满狰狞伤疤的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火光下闪烁着汗水与血水混合的光泽。
他腰间系着一串黄铜铃铛,随着他每一个动作摇晃。
甘宁如同一个从地狱杀出的浴血狂魔,手持两柄锋利无比的短刀,率领着一队最为悍勇的破浪军水兵,如同猛虎下山般,强行跳上了一艘又一艘南离战船的甲板!
“死来!”甘宁一声怒吼,双刀舞动如风,卷起一片血雨腥风。黑水军的士兵虽然也算精锐,但在他面前,却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刀光闪过,便是残肢断臂横飞,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甲板,也染红了甘宁那双充血的眼睛。
甘宁所过之处,黑水军士兵纷纷惨叫着倒下,无人能挡其锋锐!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周岳所在的南离水师旗舰!
黑水军的阵型在破浪军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下,早已彻底崩溃。优势的兵力、更胜一筹的战船性能,以及那闻所未闻的恐怖火炮,都让他们彻底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许多战船在混乱中互相碰撞,或被破浪军的艨艠小艇抓住机会,用锋利的撞角狠狠撞沉。落水的士兵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呼救,但很快便被无情的浪涛吞没,或成为破浪军弓弩手练习箭术的活靶。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船只的残骸和士兵的尸体,鲜血将大片海水染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周岳眼见大势已去,旗舰也被甘宁率领的破浪军精锐如同跗骨之蛆般死死咬住,步步紧逼。他再也顾不上面子和尊严,嘶吼着命令亲兵准备小船,试图弃船逃命。
“周岳老狗!哪里逃!”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在他身后响起。
周岳猛地回头,只见甘宁浑身浴血,双目赤红,如同杀神般已经突进到了他的面前,那两柄滴血的短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保护大人!”几名忠心耿耿的黑水军亲兵嘶吼着扑向甘宁,却被他砍瓜切菜般瞬间解决,鲜血溅了周岳一脸。
周岳也是行伍出身,官至使臣,自身武艺也算不俗。眼见逃生无望,他拔出腰间佩剑,目露凶光,与甘宁展开了殊死搏斗。剑光刀影在狭窄的甲板上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然而,周岳久疏战阵,养尊处优,哪里是悍勇无双、常年刀口舔血的甘宁的对手?
仅仅十数回合,周岳便已气喘吁吁,破绽百出。甘宁抓住一个机会,发出一声怒吼,手中的短刀化作一道寒光,快如闪电!
“噗嗤!”
“啊——!!!”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响彻夜空。周岳的右臂被甘宁一刀齐肩斩断!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他手中的长剑也“当啷”一声掉落在甲板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瘫倒在地,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甘宁一脚踩住周岳的胸膛,用滴血的刀锋指着他的咽喉,狞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周岳面如死灰,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的黑水军士兵被成片地屠杀或俘虏,那些装载着数千万两白银的船只,一艘接一艘地被挂着“苏”字旗的破浪军战船控制。
此刻周岳的心,沉入了谷底,悔不当初!若早知苏寒竟有这么一支精锐水军,自己就不会自作聪明,走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