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傅天佑听了,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痛快的答应下来。
因为来之前他就有了准备。
杨家和眉县衙门,都不是可以轻松就能拿下来的,他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虽然他和杨昌霖是同窗师兄弟,但他却知道,这个关系很脆弱,经不起任何风雨,双方只有在利益上有了互利共赢,才能长期的合作下去,傅家也才能在眉县站稳脚跟。
在他已经得罪了孙家,在陇县无法立足的情况下,眉县就是他最好的选择,只要不是太过离谱,他都会点头答应。
可以说,杨鸣坤的条件,完全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比之前预期的还要让他满意。虽然他不知道杨鸣坤真的是一心为百姓,还是打着衙门的旗号公然索贿,但他给出的附加条件,真是太优厚了,不由得让他怦然心动!
往北虽然他还没来得及去查看,但杨鸣坤既然说了,大概不会有太大的差错,往南更是便宜的让他欣喜,有了县衙的参与,基本就有了安全上的保障,最起码没人敢去找茬,让他对合作前景有了更多的信心,也多少可以放下心来。
而杨家这一块,他也没等杨昌霖开口,立即看着他们叔侄做出了承诺:“师弟,二叔,非常感谢你们这么帮扶我,给我这么大的便利,衙门那一块不算,杨家我也决定给纯利润的两成干股,如果你们没意见,咱们可以定下契约,好早日开工。”
“好哇好哇,还是师兄够意思,那咱们就说定了啊!”杨昌霖高兴地眉开眼笑,咧着大嘴笑了起来。
杨鸣坤见傅天佑自始至终内敛沉稳,不急不躁,忍不住暗暗赞赏的点了点头。
再看自家侄子那急躁浮夸的样子,两下一对比,高下立判,对傅天佑的印象立即比之前还高看了几分,心里便存了拉拢的意思。
杨家现在也就他当个七品芝麻官,在官场上没有其它任何人脉,只是这么多年用钱砸出了一条路,这才能保住杨家产业的稳步上升。
不过,他虽然重视家族产业,也希望杨家可以更进一步,不让人吞噬,但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既然身为一县的父母官,就得担负起自己的职责,不能因私废公。
那个小黑山,杨鸣坤在三年前刚接任县令时,就实地考察过,其实,不仅是小黑山,眉县所属的所有区域、所有山村,他全都走了一遍,不说了然于胸,但起码大概地形要做到心中有数。
只是,考察时他也只是走马观花,看个大概,做不到每一块地形地下埋藏的是什么他都知道。
他以为眉县都是穷山恶水,想要治理,想要吸引人过来,简直难上加难,所以才有了落户每个人给十亩地的政策,但过来的人还是不多。
他没想到,小黑山里面竟然有可以烧制砖瓦的黏土,他当然知道此时西北地区最缺什么,烧制砖瓦看似简单,但真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可以立窑,就算立起来,不懂里面的窍门,也不一定烧出来。
眉县毕竟是他的家乡,作为父母官,他不想有负朝廷的重托,也不想辜负家乡父老,他是真的想将眉县搞好了,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谋些福利。
现在眉县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口太少,没有人口,就没有赋税,为这他可谓绞尽了脑汁,看着抛荒的大片的良田,他愁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于是,在听侄子说他那个童生同窗想要买地时,他当然求之不得,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傅天佑,这个在侄子嘴里经常出现的学子,对他的情况杨鸣坤可谓早就耳熟于心,只不过在叹息他考试的运气太衰给予同情之外,他也只能暗自惋惜。
没想到这么个优秀的学子,竟然在读书紧要的关头,还有闲心想要买地立窑,操持商业。
要知道现在商业也算是贱业,一般读书人是不屑沾染的,幸亏他还没考取功名,进入仕途,不然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既然他存了拉拢的心思,就不会给傅天佑在这件事上设置障碍,在双方谈妥的情况下,有些事情该说清楚的还是要事先讲清楚。
“贤侄啊,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啊,事先说好了,前期事情我不干涉,但等将窑立起来,我会派人跟进。”
杨鸣坤说完,见傅天佑不解的望着他,就解释道:“比如账房,我可以不管资金,可以不管你们如何经营,但账目必须清楚,为防止将来咱们起了龃龉,生了嫌隙,衙门派遣账房过去,应该没问题吧?”
傅天佑想了想,问道:“就只是账房吗?不会干涉窑矿的经营吗?”
“那当然!”
傅天佑同意了杨鸣坤的要求:“那好,我希望这一点待会儿写进契约里,还有,虽然窑矿你们有分成,但我不希望衙门干涉太多,还有师弟,杨家可以有干股,但不能插手窑矿的事情,当然,如果不放心,你们也可以派人跟进,但跟进的人,最好不要插手具体事情。”
“那我就不客气了!”杨昌霖却笑嘻嘻的一点也不推辞,“师兄,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你那里也没有什么人才,开矿可不是简单的事,虽然砖瓦窑看似简单,但需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
比如,为了防止外人觊觎,你得先设置路障,将出入口堵死,还有,矿工的管理,还有销路,有了货源,没有销路,砖瓦就跟破石头有啥区别?是不是?
还有窑矿的护卫,砖瓦将来的运输等等·······”
傅天佑听杨昌霖说的有道理,自己确实没有师弟想的周到,便同意了。
杨鸣坤却瞥了自家侄子一眼,傅天佑还是单纯了点儿,有些书生气,完全没有深思这里面的道道儿。
杨昌霖这是防着他这个叔叔呢,担心有一天自己将窑矿给吞了,坑傅天佑一把,没想到自己的侄子对这个师兄还挺上心的。
自己确实存了这个打算。
窑矿的事情,如果不赚钱也就罢了,如果真的赚钱,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让一个外乡人掌握在手里?哪怕这个人给了县衙三成干股,哪怕这个人是侄子的师兄,但跟县里的收入,他的政绩比起来,这些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