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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陡然一松,裴云鹤温和有礼地告辞:“既然眼下不便,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二位慢走。”池宴目送两人离开,顿时收起虚伪的表情,笑容也欠奉。

……

“大哥,池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他对我们的态度有点奇怪?”裴明珠俏脸微冷,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垮着一张脸。

裴云鹤眼神若有所思,轻瞥她一眼:“别自乱阵脚,他夫人受了伤,他能有好脸色才怪。”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再三确认,“你动手的时候没让沈棠宁发现吧?”

裴明珠语气不悦:“当然没有。”眯了眯眼,她微一冷哼,“谁让她要替沈辞出这个头的?眼下也算是她活该!”

只是可惜了,本以为至少能够断胳膊断腿的,没想到伤势这么轻。

她难免抱怨一句:“对了,那位那边情况怎么样?你们是怎么做到两个大男人还搞不定一个女人的?”

裴云鹤脸色微微发青,眼神有些凌厉:“住口!你不还口口声声说能搞定沈辞?”

“你!”裴明珠气恼地咬了咬唇,“这有什么难的?你等着瞧!”

——

池宴见沈棠宁屈膝坐在床榻上,神色恍惚,不由快步上前:“怎么了?”

她倏然扭过头来,眼神犹带着惊悸:“是他!方才和你说话的那个男人,一定是他!”

他怔了怔,轻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眸色暗沉:“你是说裴云鹤?我也猜到了,他今日恰巧也穿了身蓝色衣裳。”

沈棠宁却道:“不是。那日被绑,我偷听到两人谈话,其中一个是鸿胪寺卿,另一个人就是裴云鹤!”

池宴神色一凝,皱着眉在她身旁坐下,沉默了会儿才问:“你确定没有听错?”

其实他心中已有几分确认,没有把握的话她从来不会说。

“他的声音很有特征,我不会认错。”

她语气分外笃定,池宴极轻地眯眼,继而冷笑:“甚好,我不找他,他倒是主动送上门了!”

沈棠宁仍有些担忧:“如此看来,我之前的忧虑没错,裴家要和沈辞结亲果然没安好心!”

池宴抓过她的手替她涂药:“如今敌在明我们在暗,该急的另有其人。”

最后一圈纱布缠好,外头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指挥使,猎场那边出了事,陛下传您前去问话!”

沈棠宁蓦地手指一蜷,抬眼望向他。

池宴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耐心细致地将她的手摊开:“放心,等我回来。”

他起身阔步走了出去,看上去并不慌张,她心下稍安,拧了拧眉正要起身,一想到自己眼下不适合露面,咬唇唤来雪青:

“你去瞧瞧外面什么情况。”

——

池宴出了营帐,瞥向脸色发白的霍显:“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霍显抿紧了唇,压低声音:“听说猎场里头发生了意外,六皇子被猎物袭击,太子殿下为了护他负了伤。陛下这会儿召您瞧去,估摸着是要兴师问罪!”

池宴听罢,眼神几经变幻,脸色瞧不出端倪,霍显观察着他的表情,语气略急:“指挥使,这可怎么办?”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把守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池宴脸色暗了暗,语气冷冽,“你问我,我能有什么办法?陛下要清算,那该怎么罚怎么罚!”

霍显垂下头,低声提醒:“负责那一块的人是冯勇,指挥使,会不会是因为之前比试您赢了他,他心存不满故意报复?”

池宴语气有些阴沉,怒极反笑:“他这么不想待在仪鸾司,我就成全他!”

崇德帝的营帐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群,池宴的到来让气氛更加安静,众人隐晦地打量他,眼神或是怜悯或是幸灾乐祸。

池宴瞥了眼地上,两头躺着两头死去的狼,身上伤痕累累,看样子是经历了一番搏斗。

营帐外,六皇子正红着眼抹泪,他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看上去好不狼狈。

太子的伤势比他更严重,据说被狼咬了几口,手臂上血淋淋的,眼下正在里面包扎。

六皇子的生母没来,丽妃也不嫌弃,将他揽在怀里安慰了一通,语气唏嘘:“天可怜见的,吓坏了吧?来人,带六皇子下去换身衣裳。”

有宫人小心翼翼来将他领走,一时间气氛更安静了。

又过了会儿功夫,里头有了动静,崇德帝率先从帐子里出来,其次是太子,以及搀扶着他的太子妃。

众人顿时面露恭敬,眼看着崇德帝落了座,一群人大气不敢喘,纷纷埋下头。

崇德帝看向太子的方向,语气稍显温和:“你伤的不轻,坐下说话。”

“儿臣谢父皇。”燕淮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依旧平静温和。

众人眼里不由多了几分同情,说起来,打从太子殿下回京,这运气就没好过!

崇德帝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一圈,准确无误落在池宴身上:“皇家猎场,竟然闯进了如此凶狠的孽畜,倘若不是太子赶到及时,六皇子性命危矣!”

“池宴,朕将围猎安危交由你负责,这就是你给朕的答复?”

见天子沉下了脸,众人两膝一软,纷纷跪下,暗暗为池宴捏把汗。

所谓伴君如伴虎,不过如此!

可以将你捧得高高的,也能瞬间让你人头落地!

在各样的目光中,池宴垂头上前几步,单膝跪地:“陛下,没有派人保护好六皇子,臣确有失职之嫌。”

他竟痛快地认了罪,难道是破罐子破摔了?

人群里,有人目光微微一暗。

不过很快,只听他话音一转,语气透着愤慨,“但有人想浑水摸鱼趁机作乱,臣也别无他法,只求陛下将这人抓出来严惩不贷!”

周围霎时一静,有人疑心他这是不是推脱责任的借口,也有人察觉到不对劲,识趣地屏住呼吸。

崇德帝皱着眉盯着他好一会儿,冷冷眯眼:“你是说,此事另有隐情?”

池宴抬起头来,眼神坚定:“正是!”

他扭过头,眸光冷了冷,“将东西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