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的令人害怕,李怀德双唇紧闭,眼神有些发怔,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令他不解的是刘正哪来的底气?就这样的条件,完全可以越过刘正,派人去港岛试着与娄晓娥谈。他的目光在刘正那略显随意的坐姿上停留了一瞬,脑海中不断盘算着其中的利弊。
然而,一种本能的直觉却如芒在背,警告着他,若是真的绕开刘正去找娄晓娥,恐怕也难以谈成。
对于刘正,李怀德实在是有些棘手。既不能强硬对待,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强硬,毕竟刘正一开始就表明自己只是个中间人。倘若因为合作没谈成,就去怪罪这个中间人,无论在哪里,这都说不过去。
此时,刘正似笑非笑地坐在那里,那表情仿佛藏着无尽的深意。李怀德看着刘正这副模样,心里五味杂陈,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依旧不知道说些什么。
犹豫片刻后,李怀德微微皱眉,脸上挤出一丝略显无奈的笑容,试着道:“小正,我相信你的出发点是好的,肯定是想为咱们国家尽一份力,可是,现在这条件,我想不通。”
刘正听后,原本似笑非笑的面容瞬间收敛,神色变得有些落寞,他轻轻摇头,悠悠地叹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李怀德尽量斟酌着语言说道:“小正,你也知道,反对你提议的也许并不是坏人。”
刘正嘴角一勾,又露出那种让人看了就想揍他的欠扁笑容,挑眉道:“那就是蠢喽?”
李怀德顿时语塞,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再次沉默。他心里清楚,蠢有时候确实比坏更让人窝火。坏的,直接处理掉便是;可蠢的呢,原则上还是自己人,只不过脑子转不过弯罢了。
“李叔,与其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不如继续请示一下吧。”刘正起身看着李怀德说道。
李怀德一听,神色瞬间变得焦急起来,身体猛地前倾,伸手就要去抓桌上的电话,嘴里急忙说道:“小正,你等一下,我现在就打电话。”
刘正看着李怀德这副着急的模样,轻轻摇头,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呵呵,李叔,又何必这么紧张呢?即便谈不成,你本身又没什么损失,无非是没有功劳而已。”
李怀德的手停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放下,长叹一声 “唉!”,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慢慢坐回到椅子上,脸上满是纠结之色。想到到手的功劳可能就这样没了,他心里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刘正见状,从身旁的挎包里掏出两瓶醉十年1961,随后又拿出两条非卖品香烟,轻轻推到李怀德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安抚:“李叔,别管成与不成,咱们的交易不会变。”
李怀德看着面前的烟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也没客气,伸手就打开一盒烟,抽出一根,熟练地叼在嘴上,点燃后,美美的吸了两口后,那原本患得患失、眉头紧锁的神情才算是渐渐平静下来,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良久,他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圈,那烟圈悠悠地升腾,逐渐消散在空气中。李怀德掐灭烟头,终于忍不住,带着一丝探寻的目光,问出了自己心中萦绕已久的疑惑:“小正,如果我们派人去与娄晓娥直接接触呢?”
“嘿嘿。” 刘正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只是这么轻轻一笑,却并未言语,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李怀德。
李怀德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在这一瞬间,他心中豁然明朗,终于确定了,真正掌控局面、能做决定的并非娄晓娥,而是眼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刘正。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从前,那时刘正不过13岁,却胆大包天,竟敢跳进后海逮鱼。而且每次收获都极为惊人,上千斤的鱼获,这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只是当时大家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少年的一时兴起或是运气使然。
后来,刘正又以中间人的名义,为轧钢厂源源不断地提供猪肉,解决了厂里不小的难题。再到现在,刘正又以中间人的身份与自己展开合作。
细细想来,也许这所有的一切,从始至终都是刘正自己在幕后精心操控,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中间人,而是整个事件真正的操控者。
这些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刘正似乎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控制别人的能力,这才是可怕的。他们院里里发生的那么多无解的事情,基本上都与他有关,这也证明刘正确实有某种难以理解的能力。
可是,新的疑问又涌上李怀德心头。既然刘正有这般通天的本事,以他的能力,肯定不乏其他渠道离开国内,可为什么他非要执着于走正常途径去港岛呢?这实在让人费解。难道这世上真有那种淡泊名利、不慕荣华的人吗?还是说,他背后隐藏着更大的算计?
李怀德越想越迷糊,只觉得眼前的刘正就像一团迷雾,根本看不透。
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说出去是没人会相信的,那太匪夷所思了,只要他敢说直接就会被冠上宣扬封建迷信的帽子,会被认为有意宣布谣言,专治的铁拳瞬间就会敲在他李怀德的头上,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他。
哪怕他猜对了,也只能埋在心底,不敢说,也不能说。
只能把刘正认为是一个中间人,毕竟前一段时间他才去过港岛,与娄晓娥接触过,这点谁都不能否认的。
所以,不论是谁怀疑也没用,刘正只能是个中间人,也必须是个中间人。
“小正,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李怀德眉头紧锁,又点燃一根烟,猛抽了两口后,带着几分犹豫再次问道。
“李叔你说。” 刘正神色平静,语气淡淡的。
“你为什么非要纠结走正常途径去港岛呢?想当初娄家不也一样安全到了港岛吗?” 李怀德满脸疑惑,目光紧紧地盯着刘正,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我刘家一门忠烈,为国家流过血送过命,即便要走,也要光明正大的走,而不是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 刘正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与决然。
李怀德闻言,不禁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刘正顿了顿,继续说道:“李叔,实话给你说,这是最后的机会,上面答应了更好,不答应我也不损失什么。”
稍作停顿,刘正像是想起什么,最后又补充道:“还有想要恢复以物易物也不是不可能。”
“有什么条件?” 李怀德心中一动,急忙问道。
“把那些又蠢又坏的人,处理了吧,送去西北,北大荒开荒去吧。我想看看是国家民族重要,还是那些又蠢又坏的人重要。” 刘正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笑,神色严肃而庄重地说道。
“小正,你在玩火,上面是不受威胁的。” 李怀德听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担忧与震惊。
“是选择第一种方式,还是第二种方式,亦或是什么都不选,随便他们。” 刘正淡淡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所谓淡然。
“小正,条件我会与上面说的。”李怀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办公桌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如果上面真不答应....我希望咱们固有的交易不变。”
“李叔。”刘正微微前倾身体,双手撑在办公桌边沿,脸上浮现出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虽然我只是一个中间人......”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直视着李怀德略显焦虑的脸,“我也可以给你个保证,那人信誉向来很好。”
说完,刘正朝李怀德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双手插兜,步伐从容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李怀德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