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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敏锐发现温长宁这一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的,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等到两人齐心将寑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后已是黄昏之际,他蹲在温长宁身边问:“是发生什么了吗?长宁哥哥怎么心不在焉的啊?”
温长宁坐在殿外台阶上伸直了腿,闻言摸了摸他的头,想了想说:“你长宁哥哥也不确定,等之后确定了再告诉你。”
一下午过去了,他的思想都发散到重生、魂穿了。
今日所历像一粒石子投到了平淡生活的湖水中,掀起圈圈涟漪。
就跟梦似的,温长宁都没有心情出去打听那个人的信息,第一次选择了先逃避一会儿。
他要缓一缓。
缓一缓。
翌日,温长宁多绕了半圈才找到皇帝所在的宫殿。
宫殿也是华丽辉煌的,装横布置处处考究,顶顶的一幅美景,如此鲜活,是温长宁在现代不曾亲眼见到过的,可他一进来注意到的就是那道绰约的身影。
那个长得好看的顾姓臣子也在,一如昨日风华正茂、惊心动魄。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顾长晏突然开始坐立不安。
殿门被打开,有宫女端着茶托进来了,她们不知道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顾长晏没忍住往殿门处看,这时温长宁还在这条轴线上,目光单方面对视,他顿了顿,收回自己尚未察觉的灼热视线,心想这个人怪敏感的。
他继续静悄悄地迈进,一半心落在他们的谈话内容上,一半心放在顾长晏身上,尤其他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合眼缘。真是怪哉。
因着这种莫名的感觉,顾长晏超不经意地对皇帝提起那个金色雪莲、再由次提及如何让它绽放的科学小知识。
听得旁边的温长宁“大惊小怪”。
深沉难辨的目光落在顾长晏那张面带轻轻微笑的俊美脸上,温长宁整个人如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万年不腐尸体,僵的不能更僵,表情出现两极分化,一边是抵抗怕失望成真,一边是渴望追寻谜团。
这个人是肯定知道些什么的。温长宁基本笃定了。
甚至不用对那种穿越者暗号,只是今日观察一次他的言谈举止,温长宁就发现顾长晏很特殊,从里到外的那种。
所以,这位年轻貌美的官员是魂穿还是怎么的?
重生?
穿越?
莫不是,穿书?
三者都有?
温长宁压下心中惊涛骇浪,强硬忽视方寸已乱的感觉,派自思索起这个像是小说式可以令人不自觉心情放松的问题。
等到顾长晏告退,温长宁连忙跟上。他今日就干一件事情,跟踪观察这个莫名其妙合他眼缘的男子。
出了宫门,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停在那里,顾长晏钻进去。
马车没动,温长宁站在一旁,心里一脸莫名。
没过多久,顾长晏下来了。
看清那人的一瞬间,温长宁睁大了眼睛。
这人将绯红官袍换了下来。
此刻青年一袭淡紫云锦长袍,在利落跳下马车时带动广袖翻飞,一帧一幕赏心悦目,暗纹绣着的千瓣莲在寒风里若隐若现,领口与袖口皆以银丝滚边,更衬得衣袂如云,恍若轻烟烂漫。
这身衣裳很有质感,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着就颇为繁琐,但穿在他身上却不显臃肿,不知是不是身材偏瘦的缘故。
乌发松松绾了玉冠,几缕碎发垂落,掠过他冷白如玉的面颊,为这张近乎完美的容颜添了几分慵懒,不似着官袍时的禁欲正经。
他眉目如画,眼尾微狭,鼻梁高挺秀直,薄唇不点而朱。
眸中似含清冷疏离,却又在睫羽轻颤间,泄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
温长宁的心脏又开始狂跳不止了。
迈步之前,紫袍青年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眼眸流转,像是不经意一瞥,自然也没有做什么口型。
明明有代步工具,马车主人却转身离开。
温长宁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前面的人走走停停,不时买些吃食,甚至拐进了一家叫医善堂的指定性买了些药材,据温长宁所知这些药放一块能熬出来好喝又养身的“饮料”,正适合这个季节喝——温长宁不知道前世这种饮料在好多年后成了他挺喜欢喝的东西。
顾长晏太好看了,不少经过他身边的人都过去了,还要回头看看他的背影。
温长宁其实有些不太理解,他莫名觉得这位顾姓臣子不是张扬的性格,可这穿衣打扮就太……瞩目。
不过这是别人的事,说不定人家就爱穿鲜艳的衣服呢,反正利于他养眼。
此刻温长宁敢打赌,整条街上这个人也是最靓的男人。
有比他穿着富贵华丽的,没人家那气场。有比他气场强大威严的,没人家那张脸。有比他长的还要好看的,不……没有比他好看的了——
“井底之蛙”的温长宁在心底不自觉下了这个定论。
其实,
温长宁不知道,
顾长晏也是在做心理准备。
那种爱人就在身边注视着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心脏剧烈跳动冲击着胸膛。
买东西付钱的时候指尖都在轻微发抖,眼底深藏着足以逼疯自己的畏惧,脸上却还是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阴雨连绵的心头好像快要放晴了,心跳声好像在欢呼雀跃,又像是在不管不顾,因为怕梅雨转暴雨,所以不想去管又是错觉又如何。
顾长晏知道温长宁若是在他身边,此刻一定在他身后看着他。
所以,这一世——
长宁来到这里了吗?
长宁还在吗?
于是,事实是。
一个在前面带路,一个在后面跟着。
去往他们曾经的家。